久别重逢,两人却基本无交流,准确地说是陈琰不想和他说话,而陈牧雷只是不想说话,就坐在旁边看他打球。
少年成长得飞快,陈琰现在都快有他高了,再也不是曾经那个瘦瘦的小男孩,挨他欺负就会哭。
陈琰和他不一样,面目清秀,眉眼干净,分明就像那些本应该站在阳光下孩子,充满希望。
陈牧雷搓着手里草叶感慨,陈琰离开那个家果然是对的。
不是没被人盯着打球过,但是被陈牧雷盯着,陈琰浑身不得劲,投球屡次不进。一同练习的队友都觉得奇怪,陈琰憋闷,擦把汗,气冲冲跨上观众台来到陈牧雷面前:“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闲的,不行?”陈牧雷把身后的运动挎包摘下来,放到旁边的座位上,“只是来看一个小兔崽子死了没有,现在看着了,活蹦乱跳的。”
陈琰:“这真是稀奇了,我都没指望你知道我在哪里读书。”
“请问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要知道这个很难吗?”陈牧雷粗暴地搓了搓陈琰的湿发:“我走之后你多久没回过家了?”
陈琰用力推开他的手:“别说的那么好听,你那是被老陈撵出去的。”
“……”
“那不是我家,我这辈子都不想回去,不想看见老陈也不想看见你。”
“花着我的钱,嘴还这么硬?”
“给我交学费的是简绎,又不是你!”
“那钱是我走之前给简绎的,不然他为什么要管你死活?你和人家有半毛钱关系?”
“……”
陈牧雷冷笑:“给你惯得这个脾气,以前真是揍你揍得少了。”
陈琰刚想回嘴,陈牧雷就把那个挎包扔了过来:“你用不着天天防着谁来烦你,老陈去外地了,几年内应该都不回来。”
陈琰接住包,因为他的话愣了一下:“方燕呢?”
“都去了。”陈牧雷重新戴上墨镜,“说不定小院会卖掉,你就老实在学校待着吧,咱俩老死不相往来最好。”
他忽然想到什么,又道:“你还打算上大学吗?”
“我有必要告诉你吗?”陈琰有点莫名的火,“陈牧雷,你凭什么卖小院?”
陈琰语气不善,而陈牧雷的耐心也所剩无几:“是没必要,但我有句话很有必要跟你说一声,我最多供你到大学毕业,在那之前你最好少惹我,对我说话客气点,别张口闭口陈牧雷,你、得、叫、哥!”
陈牧雷戳着他的脑门儿,一下比一下重。
他的话和动作伤害不大但侮辱性极强,陈琰不能忍,抬手挥了一拳过去。
陈牧雷稳稳地接住,露出嘲讽意味明显的笑来把他推开:“几年不见,力气渐长啊,不过就你这两下子还是别在我面前现眼了,想打赢我,你再等几年吧。”
陈牧雷大摇大摆地离开,陈琰狠狠砸了下篮球。球弹了几下,刚好落到陈牧雷给他的那个运动包上。
他上前把包打开,顿时呆住。
包里是一双AJ篮球鞋,全新的,他的尺码,是男孩子们都喜欢的那一款。
这算什么?以前欺负过他的补偿吗?
陈牧雷在学校里闲晃了几圈,并没有看到周云锦的身影。他离校时,值班老师还是那么热情,在访客登记表上记录他离开的时间。
陈牧雷想到什么,临走前问了一句:“老师,您说几点之前必须离校?”
“最迟晚上九点半。”值班老师很久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了,忍不住多聊了几句,“以前没见过陈先生,是不是平时家里太忙才把陈琰送来住校的?不过啊,陈先生也不用担心,住校生学习氛围好。”
“喔,”陈牧雷看了看腕表的时间,漫不经心地回答,“我不担心。”
“啊?”
“陈琰是被我从家里打出来的,不住校他没地儿住,就得睡大街。”
“……”
在值班老师诧异的目光下,陈牧雷若无其事地回到车里。他等到差不多九点半的时候,终于看见周云锦从校门口出来。
周云锦一直在教室里埋头写卷子,抻了个懒腰发现天都黑了。
她把所有的试卷塞到书包里,锁好教室门,一路飞奔到校门口,果不其然又被值班老师教育了几句才放她出来。
九点半,校区附近人影稀薄,小商小贩也都在收摊准备回家。周云锦想起自己带来的饭还没吃,找了一个熟悉的摊位坐了下来。
“老板,我几分钟就吃完。”
老板摆摆手很随意,继续边收拾边和隔壁摊位的人闲扯蛋。
饭早已经冷了,周云锦吃相一般,近似狼吞虎咽,一个没注意噎住了。
她用力拍拍自己前胸,肉块还堵在那儿不动。手边没有水,周云锦越着急越觉得呼吸困难。
刚准备去找老板要水,突然有人在背后用力拍了她一下,周云锦咳出肉块,呼吸恢复顺畅:“谢——”
谢字刚出口,周云锦赫然发现救了她一命的人正是陈牧雷。她挺直腰板,眼睛瞪着,一脸防备。
“没事了?”陈牧雷问。
周云锦下意识点头,下一秒就被陈牧雷像拎着小鸡崽一样拎起来。
这人怎么有劲啊!周云锦硬是被他捂着嘴一手拖着强行塞进车里去,又揪着她的头发逼她正视自己。
“我现在放开你,但是如果你要跑,我就打断你的腿,听明白了吗?”
他就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么一句,周云锦发现自己动都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