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剑冢,那得从很久远的时候讲起了。”
范老头子缕了缕自己的胡子,拿出怀里的酒壶,就往嘴里倒,可是他应该是有些醉了,拿不稳酒壶,那酒尽是倒在了身上。
“远在上古啊,有个山川化成的精怪,爱上了个凡人,舍了万年道行都要化作人形与那凡人相守,彼时十三圣还未与那魔物蚩尤大战,劈穹山分灵魔两界,论剑峰的开山老祖那时就是个不入流的散修,抱着把破剑,路过村野瞧见了那精怪,精怪跪下哭哭求饶,灵核都甘愿双手奉上,只想与那凡人过安生日子……”
酒没了半壶,可是拢共没喝到嘴里几口,然而范老头子看上去醉得更加厉害,摇摇摆摆有些坐不住了。
“论剑峰的开山老祖将那精怪斩于剑下,将精怪的魂魄封于剑内,让其受尽锤炼之苦,炼成了后人口中的绝世神兵百川,后来十三圣合力斩蚩尤一战时,封于剑内的魂魄不忍见无数同胞死于自己手下,甘愿自毁,那把绝世的宝剑也就断了,老祖变将残剑埋于论剑峰下,结果第二日,论剑峰外又多出了那么一座山,老祖本也想把那座山换作百川,然而自从取了这个名,论剑峰便开始日日下雨……”
“……老祖便下令山中弟子不可直呼山名,而是转而称其剑冢,论剑峰的奇雨才停了下来……”
范老头一边说一边点头,终于是支撑不住,头搭在桌上,闭了眼想打个盹。
台下坐了个执笔的青年,桌上的书籍摆放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正埋头仔细抄写,忽然发现讲课声止住了,抬头便瞧见了正在打瞌睡的范老头。
青年故意清了清嗓子,高声道:“老师。”
范老头无动于衷。
青年再次提声喊道:“老师!”
范老头伸手抓了抓脸,甚至打起了呼噜。
青年见状,只好起身负手轻声说道:“那老师先睡着,午膳准备好了,新送来的花间醉学生只好一人享用了。”
谁知这话一出,那范老头来了精神,立马起身张望。
“哪里哪里,酒在哪里。”
酒,没有,只有青年负手站在台下。
范老头瘪了瘪嘴,嘟囔道:“你这小鬼,唬人的本事是学得越来越好了。”
青年笑道:“主要是老师教的好。”
范老头气鼓鼓地又拿出酒来。
“刚刚老师讲到剑冢的来历,倒是与书上所记不同。”
范老头哼了一声,“你看的那是什么书,灵界那帮贼人能把那些见不得人的事写下来?”
青年低头看着记下的几行字,低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本低不可闻,但是范老头却敏锐地察觉到了,但是却轻飘飘的只问了句:“咋了,嗝~”
青年垂下眼眸,“这精怪百川的故事着实是令人扼腕,只不过学生还想知道,那凡人后来怎样了。”
范老头听见这话,反常地没找自己的酒壶。
“你关心那凡人作甚。”
青年抬头,神情有些严肃,“魔族宗族规矩中,多纵情无羁,灵界教条则多为禁欲之言,但是无论是魔族还是灵界,留下的传说之中都是在歌颂为爱情放弃他物者,令人费解。”
“切,这有何费解的,难能便就是可贵。”
“百川为那凡人放弃修为灵核,想来二人定然情深,感情是双向的,若是那凡人是个薄情之人,也得不到百川的心。”
“那又如何。”
“世人都歌颂百川,但是世人没人愿去成为百川,大家都只想成为那个凡人,能有个能为自己倾心的爱侣,自己却不愿成为别人的百川。”
“年轻人,早早得就开始在这里总结人性,不是什么好事情。”范老头又缕了缕自己的胡子,生怕哪日他与这不听劝的学生说话,能把胡子气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