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吃甚哩?吕寡妇为了难,一时半会想不起要吃甚吃食。
慈姑主?动上前给她出主?意:“近些天天热,人惫懒得紧,店中做了酸辣科头细粉,您可吃得?”
“便那个罢。”
慈姑便去后厨准备,吕寡妇四下打量着周围。
但见店中处处透着雅致,坐着小娘子妇人们,或互相?私语,或四下打量,俱都脸带兴奋。
吕寡妇忽得想起这几天听人说过新开了娘子脚店,不让男客进?来。没想到这家店居然真的只让女客出入。这样一来,与自己家店有何?冲突的呢?
何?况自己家那座店离这里还隔了好几条街呢,这里僻静,自家喧闹,怎么看都不想有竞争的样子啊……
愤怒抽离之?后,脑海便恢复了些许清明。吕寡妇喝着茶水仔细思来想去,渐渐觉得冯霖这人说得话有些水分。何?况那小娘子与自己素不相?识,又为何?要对自己评头论足?
思忖间功夫,侍女端上来一个青竹托盘,托盘上放着一碗科头细粉。
想必这便是那酸辣科头细粉了,吕寡妇仔细打量着:
细粉刚从锅里出来,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伴随着雾气?扑鼻的是一股浓郁的香气?,
她夹起一筷头细粉,晶莹的细粉在筷头间弹上一弹,吃一口?滑溜溜入嘴,毫不费力。再吸溜一口?,咀嚼起来弹牙,筋道、充满韧劲。
粉里还撒着猪肝、鸡杂、卤猪肠,浇头食材丰富扎实,卤猪肠弹牙,猪肝嫩滑,鸡杂复有嚼劲,一大口?吃下去极有满足?,配上那滑溜溜的细粉,简直是绝配!
再看汤里的配菜,有雪白的香葱末、绿色的芫荽、米黄的花生碎,还有切成丝状的大头菜。
吃上一口?,花生碎脆生生,大头菜咸香,将浇头衬托得肥而不腻。
不得不说,夏天吃这个最是刺激食欲,吕寡妇吸溜吸溜就吃下去了一碗细粉。却还不过瘾。
看那汤色红亮,瞧着便叫人食指大开,她索性端起碗喝一口?汤,天哪!卤香味的汤底裹挟着陈醋的酸香,茱萸辣油的喷香,花椒的麻香,齐齐涌上舌尖,开胃无?比,叫人一口?都舍不得浪费。
她咕噜咕噜将那碗酸辣细粉吃完后,鼻尖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畅快!淋漓!
“吆!这不是吕娘子么?”
吕娘子抬起头,却看见是老对头柳掌柜。
当初柳掌柜打叶子牌出千,被?吕寡妇当众叫破,两人便互不相?让,明争暗斗了这许多年。
柳掌柜上下打量她一遍,便捂嘴笑道:“听说您人老心不老,在外头养了个小白脸……”
“对不住,这位夫人,本店不许辱骂客人。”那个唤做慈姑的小娘子忽得走过来道,“何?况,同为女子自当同命相?怜,那许多男子三妻四妾您不骂,却来唾弃个同类,又何?苦呢?”她眸色清亮,虽然仍旧瘦瘦小小,却站在吕寡妇前头,似乎能护住她一般。
这……柳掌柜被?她两句堵得哑口?无?言,又有旁边的同伴拽她:“这家店好难排到包间,快被?扫兴了。”便只好悻悻然随同伴上楼。
慈姑这才回过头来,她见吕寡妇嘴角阖阖:“您似是有什么话要与我说?”
能做出这般好吃食物的人,能有什么坏心思呢?吕寡妇当机立断:“我要说的是:再来一碗!”
慈姑不知这位顾客为何?前倨后恭态度如此变坏,她耸耸肩,自去招呼别的客人不提。
**
冯霖被?吕寡妇叫过去的时候心情大好。
他得意地搓着手?,准备听吕寡妇讲如何?当众叱骂那小娘子。心里暗暗琢磨着下回叫吕寡妇也?偷带些杂物,到时候叫嚷着菜里吃出异物,哼!也?叫你吃吃苦头!
这么盘算着,就没仔细打量吕寡妇的神?色,还如往常一般自在凑过去:“心肝,事办得如何??”
却被?吕寡妇一把拍开他的手?,只沉声问道:“我问你,那小娘子为何?要说我坏话?”
冯霖一头雾水,脑壳转得飞快:“心肝,你今日可是挨了不痛快?”
吕寡妇冷笑一声,站起来道:“好你个腌臜混沌,想拿老娘当你的枪使?打得好算盘,也?不问问长安县里谁胳膊粗些。”
说罢便抄起案几上的碗盏劈头盖脸冲他扔过去,冯霖躲闪不及,哐哐当当被?砸了一脸茶叶沫子,还来不及求饶,便听得吕寡妇道:“我那脚店已叫人上了锁,你以后也?不用去了。”
冯霖如堕冰河,他有好赌的习性,飘零半世没积攒下半点?财物,好容易巴上了吕寡妇,想着凭借男色博一把,谁想竹篮打水一场空,立刻跪下当地去求吕寡妇,却被?吕寡妇一脚踢开:“哼!倒挑唆我去替你出气?!也?不怕我兄弟寻你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