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城,初冬。
昨夜下过雨,路两侧落满了枯黄的叶子,风呼啸凛冽,枝丫光秃秃的被摇得发出脆响。
周雯两手揣进羽绒服兜里,下巴压低,藏在围巾里御寒。
途径248号公交车站,路面结冰,公交车晚点,大家怨声载道,有等不及的拦下出租车走了,也有不急着赶时间的,无非就冷点。
周雯在阳城的1905文化园经营一间画廊,佛系经营,生意稳定。要不是家里还有个罩着她的老娘,周雯会和大部分毕业生一样,奔波于各种招聘会。
像阳城这种新一线城市,虽比不上北上广深,但生活节奏也够赶得人脚打后脑勺的。
庆幸,有老娘罩着。
“雯雯,”
周雯刚要掀帘子进门,听到喊声她回头,是隔壁咖啡厅的小妹米可。
“叫周姐。”周雯已经跟米可提过很多次了,可米可一直难改口。
她眯起笑眼,嘿嘿一声。“忘了。”
不过理由她很受用,‘谁让你看着不像三十。’
周雯有着80后的年纪,90后的长相,还有一颗70后的心。
俩人一同进了文化园,边走边聊。
米可刚处一对象,在尼桑4S店做销售,对方比她大五岁,户口外地,目前工作稳定,五险一金。
“昨天我俩去看电影,出来在楼下给我买了件羽绒服,雯雯你看好看吗?”米可快走几步,周雯上下打量,“挺好看的。”
米可笑起来甜甜的,像所有二十岁女孩一样,鲜活、朝气。
来到二层,周雯打开画廊的插锁,米可进了咖啡店。
画廊里养了许多水生植物,周雯觉得自己就像那些植物一样,很好养,也不好养。
有水就活,离水便死。
她看到橱窗里的画框落了灰尘,拿着干净的白抹布走过去,蹲下身小心的擦掉灰尘。
余光里,身后一个黑影。
一回头,周雯从平视到仰望,脖子昂得有点疼。
185还是190?
跟个电线杆似得。
这是张衍给周雯的第一印象——行走的电线杆。
张衍冷漠脸,垂眸看周雯时面无表情的,他抽出揣在黑色皮夹克里的手,推门进去了。
修长的手,骨节分明。
周雯手控,多看了两眼才收回。
生意上门,周雯抹掉画框底角的灰尘,弓着腰退出来。
“先生看画?”
张衍点点头,他没有像其他客人绕场一周,而是直奔东墙挂的那副叫‘窗’的油画走去。
他用刚才推门的手指着画,“这幅画怎么卖?”
“三千五。”
周雯平时也帮人代卖画,不过要收取一定佣金。
用老妈教过她一句话就是:“咱家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行,我要了。”
“……”这么痛快?
周雯去摘画,身后人开始掏钱夹。
忽的,听买画人问:“这个画师能联系到吗?”
“……”
前天有个姑娘来打听过,开始还和和气气,后来就哭哭啼啼,哭的周雯心烦把人轰走了。
看来这是打发朋友又来问了。
周雯把画又挂回去。回:
“不能。”
“方便帮找下吗?”张衍一双清黑的眼盯着周雯。
他的目光凉丝丝的,让人想起今早的天气,还有昨夜的雨。
“不方便。”周雯觉得这样挺没意思的。
来画廊不买画,打听人,这又不是咨询处。
张衍看她把画重新挂好,“我买画。”
“不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