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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月后。
一月的西临迎来今年寒冬的第一场大雪,飘飘扬扬,白白皑皑。
临近期末,西临大学的图书馆座无虚席。
初芮在二楼复习,准备不久后的期末考试,调了震动模式的手机闹铃在十一点的时候准时发出嗡嗡声。
为了不打扰到周围认真看书的同学们,初芮第一时间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关了闹铃,然后把桌上的书和纸笔收拾起来,放进书包里。
师音在这时候急匆匆跑来,气喘吁吁的。
“你真准时啊,刚到十一点就走。”师音喘着气,压低声音说。
初芮拉开椅子起来,把座位让给她:“迟到要扣钱的。”
“好吧好吧,你去打工吧,我来继承你的座位。”
考试月的图书馆,一座难求,尤其是周末时候。
通常都是初芮很早过来占座,中午时候她去校外打工,座位正好留给师音。
“外面雪下很大,记得带把伞。”师音在初芮的位置上坐下,提醒道。
初芮早上出来时候没带伞,想想说:“我有帽子。走了。”
师音刚想让初芮把她的伞带走,但看着初芮已经快步往外走,只好算了。
这是初芮在西临的第二年,西临每到冬天就下很大的雪,跟南方城市江市完全不一样。
刚踏出图书馆大门,初芮就被迎面而来的风雪袭了个满面。
早晨出来时还不见雪的影子,没想到这会儿竟下的这么大。
还好初芮穿的羽绒服。
她把帽子戴上,拉链拉到底,低头就跑进了这场白茫大雪里。
这一个学期,初芮都在做兼·职,系里的师姐有时也会有一些稿子和文件拿来给她翻译,薪资暂时够她的生活费。
返校前,她把江寒郁给她的卡留下了。
这几个月,她自己的卡每月都会按时收到一笔转账,但她没有动过,她知道那是江寒郁转的。
梁韵白消失后,什么都没给初芮留下。
还好初芮以前有勤工俭学,攒了一点钱,不至于饿肚子。
初芮其实提心吊胆过一段时间,但除了经济上的联系,这几个月里,江寒郁都没找过初芮。
在快餐店的兼·职从中午十一点半到晚上八点,初芮冒着风雪跑出校门,搭上公交,十一点二十的时候正好到达快餐店。
可能是下大雪的原因,今天周末,但客流量比平时少了一半,外卖单子倒是多了许多。
初芮一直从中午忙到晚上,迟了半小时下班。
换下工服,她穿上自己的衣服,同快餐店里其他的员工打招呼告别。
入夜的西临,雪依然没停。
一天下来,路上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积雪,脚踩下去,有一种深陷的错觉。
初芮在积雪中前行,往公交站的方向走,希望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前方马路有环卫工在连夜清理积雪,霓虹闪烁,行人稀少,仿佛一个静谧的空间。
习惯调成震动模式的手机在羽绒服口袋里震动,初芮以为是师音打的电话,可拿出手机一看,脚步不由得停顿住。
冰天雪地里,来自手机的震动震颤着初芮的手指和心脏。
那些遥远的仿佛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记忆,又统统奔赴而来。
这个来自江市的号码,一直存在初芮的手机里。
她换了号码,但是没有删掉手机通讯录,为的就是当某一天接到这个电话,可以知道是谁。
现在,这一天到了。
原来江寒郁,真的能知道她的新号码。
手机不断震动,初芮在许久的迟滞后,才选择接起电话。
沉静的嗓音响起的瞬间,穿透耳膜,袭击着初芮的心脏,连带着身躯,都感觉到雪夜的寒冷。
她有些发抖。
电话那头,那个男人说:“好久不见。”
初芮控制心跳的频率,深呼吸几口,没有出声。
而后,她听到两个字:“后面。”
一直误以为的平静生活终于落下一颗早有预料的石子,涟漪四起。
初芮不敢转身。
她仿佛是被放逐了几月,给过自由后,那个人又重新出现,收起这一切。
通话已经结束,冰冷的嘟嘟声,恍若穿透她血液。
过了许久许久,初芮才僵硬地转身,回头。
马路对面,暗黄路灯的光影里,雪簌簌落下。
落在黑色车上,积成薄薄一层的白。
车前,撑着伞的男人,身型修长,眉目柔和,静静看着她,等着她过来。
夜色之中,雪落下的仿佛清晰入耳。
初芮迈着僵直的步伐,一步步走向毫无征兆出现的男人。
几个月过去,他似乎没太多变化。
灰黑色熨贴的西服,衣着单薄,伫立在风雪中,却似乎不觉得冷。
一双深邃的眸子富蕴温情,眼睫微动,垂眸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人。
江寒郁将伞分了一半给初芮,另只手抬至半空,指尖带着不甚明显的温度,替她抹去落在脸上的雪花。
不知是风雪之中的寒冷,还是因为见到眼前人,初芮冷得发颤,低着眸不敢看他。
“你……怎么在这……”她声音很低,带着颤音。
江寒郁看她许久,才略略带上笑意,说:“想见你。”
一把伞下,两人相对而站,很近的距离。
初芮的手紧紧揣在羽绒服口袋里,气息有些不稳。
“那你现在……见到了。”
“这几个月过的好吗?”江寒郁忽略初芮话里的意思,提起别的,声音沉而温柔,“其实大可不必这么辛苦,每个周末都出来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