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阿二、阿三、阿四、阿五。”义郎指着地上的五团毛球,一本正经地给李流光介绍。
这五团毛球正是李流光初来仆骨部落第一晚,同义郎一起接生的五个小狼崽。他上次离开部落时,小狼崽们还窝在大灰身边闭着眼睛吃奶。这才走了几天,小狼崽已经长成小毛团,能跟在义郎身后滚来滚去了。许是一直亲近人的缘故,这几个小狼崽颇有灵性,对于义郎的介绍好似听懂一般,挤挤挨挨地往李流光的身上蹭。
李流光心情很好地弯腰捞起一个看着最胖的小毛团。突然的凌空,让小毛团身上的毛瞬间炸开,对着李流光张开嘴便咬了上来。李流光好笑地戳了戳它,小狼崽顺势咬住李流光的手指,糊了满满一手的口水。
李流光忍着笑抽出手指,上面浅浅落下几个牙印。他心血来潮转身将小狼崽塞到沈倾墨的怀中,沈倾墨一愣,差一点没接住。
“嗷嗷嗷嗷……吼!”
小狼崽被吓坏了,四爪并用紧紧扒着沈倾墨不放,将沈倾墨身上的绯色锦袍抓的皱巴巴的。李流光忍不住笑了起来,便看着沈倾墨揪着小狼崽脖子上的软肉,面带嫌弃地将它抱在怀里。许是感觉到了安全,小狼崽小心翼翼地踩着沈倾墨的胳膊,探头在他脸上舔了一口。黏糊糊的口水流下,一众人都忍着笑扭开了头。
沈倾墨:“……”
若是以前,李流光必然会担心沈倾墨一怒之下拗断小狼崽的脖子,但现在他却有把握沈倾墨不会这么做。他嘴角带笑,从沈倾墨怀中接过小毛团,将它同其他几个小狼崽放到了一处。几个小毛团立刻滚到一起,你咬我一口,我踢你一脚,夹杂着乱七八糟的叫声。
“嗷嗷嗷嗷……吼!”
“怎么这么叫?”李流光奇怪地问。他还以为自个听错了,不由看向义郎。
义郎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小声解释起来。原来李流光不在的这段时间,他每日都会去李流光住的毡帐打扫。几个小狼崽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去。义郎由着它们到处跑,一个不注意几个小狼崽就凑到了惊风的跟前。见得惊风多了,也不知道它们怎么就学着惊风叫起来。
“这样也好,遇到危险还能吓吓人。”李流光笑道。他有些庆幸部落没有养狗,万一这几个毛团跟着狗学着“汪汪”,那可就给狼群丢脸了。想着李流光便笑了起来,问:“对了,惊风呢?”
“惊风去捕猎了。”义郎说起惊风一时眉飞色舞,“惊风很厉害,每次都能猎到好多猎物,它还会分给我和阿娘吃。”
“是吗?”李流光顺着义郎夸奖道,“惊风干得不错,义郎也很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嗯嗯!”义郎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李流光,用力地点点头。
这么耽搁一会,毗迦陆也收到消息迎了出来。看到李流光,立刻笑的满脸褶子挤成一朵花。几人簇拥着李流光同沈倾墨进了毡帐,跟来的安北军自有乌勒前去招呼。顾虑到众人走了一天,毗迦陆只寒暄了几句,便识趣地表示让李流光同沈倾墨先休息,晚上部落宰杀牛羊,为两人接风洗尘。李流光拦住毗迦陆,“不用这般大张旗鼓,随便吃点便好。”
若只是他同沈倾墨,两人也吃不了多少,可还有五百安北军,真像毗迦陆说的宰杀牛羊,对部落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毗迦陆转念便猜到了李流光的顾虑,心中熨帖之余笑着解释,“马上就要冬天了,部落习惯每年这时节宰杀一部分牛羊。免得过冬草料不足,还是要饿死冻死。”
他说的只是一部分原因,更多是仆骨今年跟着李流光造纸赚钱了,日子比之前好过很多。虽然李流光一走,造纸便停了下来,但之前造的纸已经替仆骨小赚了一笔。毗迦陆年纪虽大却看的长远,只要紧跟着李流光,不愁部落过不上好日子,不过宰杀几头牛羊,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样……”李流光对于草原风俗不怎么了解,闻言饶有兴趣地问:“宰杀的牛羊全部都要吃掉吗?”
“吃掉一部分,还有一部分风干起来,慢慢吃。”
毗迦陆提到的风干是草原的一种传统。每年差不多十月底、十一月份左右,草原的气温就降至零度以下。这时节正是风大天冷的时候,牧民便开始宰杀一部分老弱牲畜,将肉割成条,挂在阴凉处让其自然风干。既去了水分,又保持了鲜味,到了次年二、三月便可拿下烤食或者生食。这样风干后的肉,肉质松脆,吃起来颇有嚼劲,是草原常见的一种特色食品。
听毗迦陆这么一说,李流光立刻想起前世吃过的风干牛肉。当然,还有西南常见的风干腊肠。他心中一动,便问毗迦陆什么时候弄这个,他也去凑个热闹。
毗迦陆惊讶半晌,意识到李流光大概是从未见过,不免有些好奇,顿时一叠声地表示:“明天,明天就弄。”
他急匆匆离开,义郎也拖着几个小毛团依依不舍地出了毡帐。李流光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简单梳洗一番,换了身衣服,绕着毡帐看了一圈。“我曾听过一句俗语,金窝银窝不如自个的狗窝。出去久了,最怀念的居然是这里。”他冲沈倾墨笑道,看周围的眼神充满温柔。仆骨部落是他在草原待得最久,也是最安稳的地方。之前还不觉得,待他霍林河、云中城绕一圈,对比之后还是仆骨的生活最舒坦,最符合他享受生活的念头。
听他这么说,沈倾墨直接道:“七郎喜欢,我们就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