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嘉佑骤然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以及自己联想到的。
他有片刻忘了呼吸,乃至胸口传来一阵刺痛。
听见刚才那句话的时候,他几乎产生一种拉着钟珩逃离这座宅院的想法。
然而女人还在说话:“钟远扬!你到底想怎样!你一定要看着你的亲儿子被你逼死吗?你是不是觉得,你是他爸,你就可以把他当成你的所有物?”
钟珩沉默地站在雪中,依旧为岳嘉佑撑着伞。
他露在伞外的肩头落满了雪,温度逐渐失去,雪开始积下薄薄一层。
他伸手握住了岳嘉佑的手,但没有阻止女人说下去。
钟珩的手很冷,握住岳嘉佑的刹那,岳嘉佑感觉到微微颤抖。
岳嘉佑没有戴手套,但少年人向来一身热气。
他张开手掌,与钟珩十指交握,将所有的热度毫无保留地传递过去。
女人哽咽着,抓住男人的衣袖,黑色宽檐帽落在雪地上,露出一张年轻、决然的脸。
“他是我儿子,不是孝顺还能是什么?难不成还反了天了?”钟远扬不耐烦地试图挥开女人:“女人家的,我和儿子谈话,别来添乱!和他带来那个贱|货一起滚。”
岳嘉佑握紧了钟珩的手,两个人静静地看着他们。
女人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随后缓缓笑了一声,语气里是彻头彻尾的失望:“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的妻子!你以为你儿子不能还手吗?他只是可怜你!钟远扬,现在我也开始可怜你了!”
她说完,弯腰捡起地上的帽子,抓住岳嘉佑的手腕:“别怕,我带你去屋里坐会,让他们爷俩自己解决。”
岳嘉佑摇了摇头,沉默地拒绝了女人。
他直到刚刚才意识到,钟珩手机里那个“钟夫人”,就是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
所以,那才会是“钟夫人”。
那是钟远扬的妻子,钟氏的夫人,却不是钟珩的母亲。
钟远扬眼神闪烁了一下,有些急切地开口:“可怜我?可怜我什么!老子需要你们可怜什么?”
“可怜你一事无成,只知道在自己的儿子面前作威作福。也可怜你永远都理解不了和自己血缘最接近的那个人。”岳嘉佑缓缓开口。
先前,他还顾虑着那是钟珩的父亲。
但现在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顾虑的事情。
这个人对于钟珩来说,就是钟珩的岳宗城。
他不是父亲,而是噩梦。
岳嘉佑说完,拉着钟珩的手,用尽全力,十指深深嵌入对方皮肤,仿佛想要将全身所有的热度都印进对方的皮肤深处。
他拉着钟珩向着宅邸走去。
穿着大衣的女人同样转身离开。
只留下钟远扬一个人面对着禁闭的门。
门外是浪潮般的媒体,门里,只剩他一个人。
岳嘉佑没有发觉到自己因为激动而有些战栗,他只是拉着钟珩,试图带着他离开这个地方。
钟珩将他从一个噩梦里带了出去,现在轮到他带着钟珩离开了。
直到漫无目的地走进温暖的室内,关上门,岳嘉佑才意识到,他被钟珩带到了卧室里。
温暖不知不觉包裹了整具身体,只有和钟珩交握的手依旧冰冷。
冷得彻骨。
“你有很多事没有告诉过我,是吗?”岳嘉佑低声问道。
他已经察觉到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大概还有很多。
今晚的对话,暴露了太多他过去从未发现的事。
比如,这两年里,有很多时候钟珩都没有在公众面前出现过。
他以前就算工作很忙,每年也会有稳定的电影产出。
但是这两年之后近半年才开始复出。
或者,前些年,他从来没有像这两年这样在商业领域有如此多的动作。
过去的几年里,他的更多精力都交给了电影行业。
而这几年,比起电影杂志,更多时候钟珩出现在金融杂志上。
还有,又很多次,他的微博和一些可以发声的渠道,发出的很多东西都像并不像是他本人。
因为关注小号和街拍、接送机信息的关系,岳嘉佑几乎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很长一段空白时间。
这两年的钟珩,和以前的钟珩几乎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到今天才明白,那段时间里,钟珩发生过什么。
按照钟夫人所说。
那段消失的时间里,钟珩应该在疗伤。
不仅是疗伤,也是在和自己的亲生父亲抗争。
为了他。
“我想……摸摸你曾经受伤的地方。”少年沉默了良久,才向前迈了一步,抱住了面前浑身缠绕着寒气的男人。
他将头抵着钟珩的心口。
那是肋骨所在的位置,而肋骨的背后,是心脏的位置。
岳嘉佑想问,过去的两年里,这里是不是很痛。
作者有话要说:钟狗:你舔一口就不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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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钟夫人以及钟爹打了钟狗,以前都埋过伏笔。
终于,他俩进卧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