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珩的话问得岳嘉佑头皮发麻。
他说那句话的时候,并不是这个意思。
他喜欢钟珩,想尽全力对钟珩好,想把一切好的都送给钟珩。
包括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这话被钟珩咬着又说了一遍,倒是让岳嘉佑咂摸出了另一种味道。
他还在思考该怎么回答,钟珩已经拉起遮光帘,发动了车。
岳嘉佑下意识抠着手指。
银河少年的园区和钟珩家在一个方向。
钟珩不说他们去哪,岳嘉佑同样不敢问。
天早就黑透了,车开到了钟珩家。
岳嘉佑垂着眸,磨磨蹭蹭不肯解开安全带:“钟老师……我明早还要回去练习呢……”
此时此刻,他有点不敢回家。
生怕进去了,就被钟珩逼着回答“该如何把自己送给他”这个答案显而易见的问题。
然而钟珩丝毫没给岳嘉佑机会,直接将车熄了火。
“钟老师?”
如果真的要发生些什么,他其实也不是真的想拒绝钟珩。
和喜欢的人亲近是理所当然的渴望。
只是……这有点太突然了。
钟珩还没说什么,岳嘉佑的手机响了。
岳嘉佑手忙脚乱从身上摸出手机接了起来。
是景焰打过来的。
“你还打不打算回宿舍?”景焰在电话里单刀直入,毫不留情。
岳嘉佑努力保持自己语调平稳:“回,回来的,我干什么不回来?”
能不能回去现在不看他,看钟珩啊。
他声音传到电话那头,听起来只有做贼心虚的战战兢兢。
景焰叹了口气,今晚电影院里钟珩那番话说完,岳嘉佑回不成宿舍这件事已成定局,他就是打个电话确认一下。
“明天自主训练,你不回来也没关系,我一会帮你请假,手机上交了,明天见。”景焰说完顿了顿,低声道:“注意安全。”
说完就挂了电话。
岳嘉佑抓着头发欲哭无泪,脸红了一片。
他想回去的,景焰怎么就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
注意安全,注意什么安全?钟珩是会把他吃了还是卖了?
看着局促不安的少年,钟珩低低笑了,伸手揉了揉岳嘉佑的头发,倾身凑近他耳边:“等你二十再交答卷好了。”
岳嘉佑松了一口气。
他二十岁生日是明年八月,还有整整九个月。
然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岳嘉佑又隐约察觉出那么一些失落。
还有九个月啊……好久……
喜欢,不安,恐慌,渴求交织在一起,令他有些迷茫,无意识地盯着钟珩。
钟珩在他耳畔轻吻了一下,好笑地问:“我怎么觉得你还有那么点失落?”
“没没没!”岳嘉佑慌忙摆手:“我是在想,那我是不是可以回宿舍了?”
钟珩:“岳嘉佑,你是不是忘了,明天开庭。”
关于林曦恶意给岳嘉佑泼硫酸的案件,明天开庭。
法院十分人性化地将自媒体污蔑岳嘉佑和钟珩的案件放在了第二天开庭,又把曾雨薇贩卖练习生隐私的案件放在了第三天。
虽然原告可以委托代理人出庭,但岳嘉佑还是觉得自己亲自上庭。
“还真……”他原本还记得这件事,谁知道刚才和钟珩那一茬过后,提心吊胆,把这事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得到了钟珩“二十岁再交答卷”的许诺,加上明天的确有安排,岳嘉佑放心地跟着钟珩进了家门。
“卧槽——”他在园区没有刷到微博
,今晚光顾着看热搜,也没看到钟珩的微博,现在才知道家里已经变了样子。
“这不都是我那天在商场看的东西吗?”
钟珩对他的反应十分满意:“都买给你了。”
“那对冰格呢!”岳嘉佑眼睛一亮。
他在商场里看上了一对硅胶冰格,冰冻成以后是站在冰面上的小企鹅和北极熊造型,非常可爱。
宿舍里没有冰箱,他看得眼馋但也没理由用公款买回去。
钟珩点了点头:“去冰箱里看看?”
拉开冰箱,冷藏里果然放了那一对冰格。
岳嘉佑捧着冰格,蹲在地上仰头看钟珩:“钟老师,咱家有汽水么!”
“没有,只有酒。”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是四五年前,钟珩就已经很少再喝碳酸饮料了。
有些时候,人很难否认自己的年龄。
并不是被任何人提醒自己不像岳嘉佑那样才十九岁,喝一次碳酸饮料能开心一天,而是不知不觉对这些东西好奇心逐渐淡去。
这些年里,除了岳嘉佑,他似乎从未觉得自己特别渴望某件事,某些东西,某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