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嘉佑睡了个好觉。
钟珩的房间里有他熟悉的柑橘气味,令他整夜都没有醒来,也不曾做梦。
清晨醒来的时候,时间还很早,岳嘉佑慢悠悠睁开眼——
面前是钟珩的睡颜。
男人睡着的时候将手臂揽在他腰上,有些沉。
岳嘉佑小心翼翼地试图挪开那只手,却发现钟珩手臂的力气很大,担心强行挪动会吵醒钟珩。
他用余光看了看时间,发现才七点四十,索性放弃了,静静窝在钟珩怀里,仰起脸看搂着自己的人。
下巴上似乎有胡茬冒出来。
钟珩睡觉的时候抿着唇,眼下有些青痕。
他看起来很累。
睫毛垂下,在清晨阳光里边缘散发金色光芒。
喉结和下颌被光线照得线条分明而利落。
岳嘉佑稍稍挪了挪,凑上去轻轻咬了一口喉结。
钟珩没醒。
意犹未尽一样,岳嘉佑又仰起头亲了亲钟珩的下巴。
微微冒出头的胡茬蹭着嘴唇,有些痒。
钟珩依然没醒。
岳嘉佑犹豫了一下,接着朝上蹭了蹭,将目标换成了钟珩抿着的嘴唇,得手后又迅速缩了下去。
“……安生点。”
钟珩哑着嗓音,半睡半醒间开口,手臂的力度变大,将岳嘉佑锢住,不再让他乱动。
岳嘉佑被耳边低沉嗓音一激,彻底清醒——
玩脱了。
然而少年还带着玩心。
第一次和喜欢的人同床共枕,满脑子都是无法抑制的幸福感。
于是岳嘉佑丝毫不理钟珩。
人都睡醒了,也不担心会不会吵醒他。
少年转了转眼珠,十分迅猛地抬头,瞄准目标,恶作剧般亲了上去,随即打算离开。
一只手按在脑后,稍稍施力,把打算离开的少年按住。
岳嘉佑挥动手脚挣扎,却被男人裹着直接翻了个身,仰面压着。
“唔!”岳嘉佑推了推钟珩,却对上男人清晨醒来时黑沉的眸,顿时收声。
直觉告诉他,现在反抗可能会被欺负得更过。
于是,五分钟后,岳嘉佑躺在床上顺着气,眼角湿漉漉地侧头看钟珩,愁眉苦脸:“你禽兽!”
“我发现你真的是小流氓。”钟珩懒洋洋地回他:“是谁先动手动脚在别人身上乱蹭的?”
“……”我以为你还在睡着!
要是知道钟珩刚才已经醒了,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
他只是想日系小清新地亲一下,谁知道被按着亲得嘴角发麻,活生生把清新晨间剧搞成了深夜档美剧。
钟珩看着满脸委屈的少年:“施岩八点开始录制,你还有一刻钟回自己卧室假装刚刚睡醒。”
“啊!”岳嘉佑猛然从床上翻身,一个健步拉开房门。
“早啊……”施岩举着设备,目瞪口呆地看着岳嘉佑:“我刚想叫你们起床,看来……”
看来不需要了。
岳嘉佑对着镜头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嗨……早啊?”
完了!直播提前开始了!钟珩还在房间里!要死了!
施岩一无所知地举着设备朝屋里走,岳嘉佑凌波微步一样贴着他:“咳,施老师还要进房间取材么?”
他说着慌忙回身把被子劈头盖脸扔到钟珩身上,自己坐在床边嘴角直抽抽:“施老师见笑了,房间里怪乱的。”
“是挺乱的。”施岩看着随手扔在床头的领带笑:“岳岳你还用这么成熟的领带?怎么扔床头了呢?”
岳嘉佑脸腾得一红。
那是昨晚钟珩蒙着自己眼睛,骗了自己一个吻的时候用的领带,所以才会被随手扔在床头。
少年结结巴巴:“我想转型换个风格试试看!”
“那这也是转型换个风格?”施岩指着椅背上的西装。
“对对对,凡事都要勇于尝试嘛!”岳嘉佑一脸尬笑,又把藏着钟珩的杯子掖了掖。
被子动了动,有低低声音传出:“岳——嘉——佑!”
再掖他要闷死了。
施岩笑得无辜:“岳岳你的闹铃还挺独特?”
岳嘉佑僵着嘴角,尬得不能再尬:“可不么,我托钟老师特意给我录的,是不是特别有压迫感?”
求求施老师不要再玩大家来找茬了。
再找找钟珩都要被他找出来了。
看着少年越发僵硬的表情,施岩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只是在调试,没开直播呢,安心吧,我刚逗你的。”
“呼……”岳嘉佑总算松了口气:“那就成。”
施岩说着踹踹那坨被子:“钟狗呢?醒了没?”
“他醒了。”岳嘉佑顺口接完,突然意识到什么,慌忙给自己打补丁:“他他他他他醒没醒我怎么知道!”
钟珩翻身坐起来,沉着脸:“我早醒了,施岩你别看我家小孩傻就逮着欺负,回家欺负自己那个去。”
他说完转过头看着岳嘉佑:“你见过不打招呼不开麦就录的MC吗?”
岳嘉佑发现的确是自己做贼心虚了,捂着脸绝望地放弃挣扎,不再试图遮掩:“施老师早啊,话说你为什么叫钟老师钟狗?”
“拐了个比自己小十岁的小朋友,他不狗谁狗?”施岩头大地看着岳嘉佑:“弟弟我跟你说,像钟狗这种老男人,你得多吊着点,不用对他太好!”
岳嘉佑:“可是我想对钟老师好啊?”
施岩用一副你无可救药了的表情看着岳嘉佑:“……”
算了,岳嘉佑已经被吃得死死的了,没救了。
钟珩抬起眼瞥施岩:“你是不狗,你只是怂,追柳易尘追到搬他家对门,还假装冤家路窄,死不承认自己喜欢人家。”
岳嘉佑一愣:“施老师追谁?”
“走了走了大家吃早饭去!”施岩推着还打算八卦的岳嘉佑下楼:“我不问你为什么从钟珩房间里出来,你也装作没听见钟狗说什么。”
“不是!哥!你误会了!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岳嘉佑欲哭无泪,发现自己不论说什么,都越抹越黑,不得不认命,下楼吃饭。
外面的雪已经逐渐开始变小,下午就能停下,岳嘉佑查了查航班,打算坐下午的航班飞回去。
岳嘉佑从网上下了一套蓝冈密卷,在客厅里做题。
施岩和钟珩坐在沙发上聊天。
作为一档综艺,他们总归还是得有些内容的。
施岩在和钟珩聊他的成名之路。
“说起来,哥你出道的时候,我还没出生。”施岩比钟珩小几岁,钟珩四岁拍第一个广告画报的时候,施岩的确没出生。
“没记错的话,那个画报,是钟氏旗下的产品?”
钟珩点头:“是的,是钟氏旗下的母婴产品。”
施岩意有所指:“所以网上有很多人说,如果没有钟氏,就没有你这个影帝,或者说如果没了钟氏,你什么也不是。”
“当然也有人说,如果给他们一个钟氏,他们也能成为你。”
他原本是给钟珩一个澄清的机会,谁知道钟珩爽快承认:“的确,如果没有钟氏就没有我,但如果有钟氏,有些人也不一定能成为我。”
施岩险些没反应过来,靠本能接话:“所以这其中更多的还是你自己的努力,对吧?”
钟珩大方地坦言:“如果没有钟氏,我可能没有足够的底气在每一次需要选择的时候做自己最想做的选择。”
在大制作商业片和小成本敏感题材里选择后者的资格,是钟氏给他的。在成为观众想要的钟珩还是成为自己之间选择后者的底气,也是钟氏给他的。
他比很多选择后者的人,少走过一段坎坷。
“重要的是,钟氏给了我做选择的机会。”他看向镜头:“但我选择的只是给世界看一个怎样的我,真正的投票权在观众手里。”
“所以,比起钟氏造就了我,更应该说,是观众造就了我,钟氏给我的,是被观众看到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