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畅一上车就开了暖风,赵易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脚边全是水滴,还混杂着泥土,裴畅的身上也并不干净。
饶是如此,赵易还是怯怯开口,带着浓重的鼻音,“畅哥,明天我给你洗车吧。”
“没事。”裴畅甩了甩头发,然后从车里拿出两条毛巾,递给赵易一条,“我明天去车行洗就行了。”
赵易拿着白色的毛巾细细的擦着头发上的水珠,裴畅发动车子,“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他没有问为什么赵易会到这儿来,也不会问她之前和谁在一起,他一点八卦之心都没有,甚至也不会歧视一个因为失恋就在雨中痛苦的小女孩儿,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只是淡然的问,你要去哪儿?
赵易沉默不语。
裴畅摁了车内的音响,沙哑又有质感的声音唱着:
“秋天该很好,你若是在场
秋风即使带凉,亦漂亮
深秋中的你填满我梦想
就像落叶飞,轻敲我窗
……”
赵易年纪小,没听过这歌,但很好听,温柔细腻的粤语歌很具有年代感,她吸了吸鼻子问,“这是什么歌?”
“不知道。”裴畅说,“偶尔听见很喜欢,就下载来了。”
赵易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裴畅这人很淡,他就是典型的君子,不管和谁相处,都带着一股客气疏离的感觉。
趁着这首歌的间奏响起,裴畅又问道:“你家住哪儿?”
“没家。”赵易置气般的说着。
“那……”裴畅还没来得及提出第二个选项,赵易就说,“去你家。”
裴畅沉默了会儿,盯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尔后发动车子。
裴畅退伍以后在宁城买了房子,三室一厅,地段有点偏,但和他的蛋糕店离得不远,在回程的路上,还经过了那家酒吧。
赵易只是抬头望了一眼,就看到了贺澜的车。
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收回目光,垂着头一动不动。
裴畅调小了车内的音乐,温声道:“以后少去那种地方。”
“啊。”赵易惊讶了下。
裴畅淡漠道:“那是家情色酒吧。”
赵易继续默不作声,低着头装鹌鹑。
没进去以前不知道,进去后她再不知道就是傻子了。
隔了一会儿,她讷讷道:“这不是违法的吗?”
“有正经营业执照,没有任何实质性违法行为,钱色交易的地方并不在这儿,甚至这个过程都是悄无声息的进行,找不到违法的证据。”
裴畅家离这儿并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这是一幢挺高的公寓楼,治安管理也不错,裴畅把车停在车库,带着赵易进电梯,摁了十六。
在电梯缓慢行进的过程中,赵易一直都缩在电梯一角,然后垂着头不说话。
她跟在裴畅身后进了门。
裴畅的家和他这个人一样,家里的物品摆的井然有序,地上也是纤尘不染,赵易站在门口的地毯上都不敢迈脚,身上已经不再滴水了,但依旧有些脏。
裴畅弯腰从柜子里取出一次性拖鞋,拆了包装扔到垃圾桶,然后递给她,“你先进去。”
赵易站在屋子里有些不知所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着裴畅回家,可能下意识觉得这哥真的正直,也可能是因为不想回家面对老爸的逼问和老妈的关心,也不想回自己的公寓去面对那份孤独。
所以她跟着裴畅回家了。
裴畅拿了一套男士睡衣放在沙发上,“这是新的,可能有些大,你挽起边儿来就行。客房里有浴室,你进去先洗个澡,小心感冒。”
赵易拿着睡衣进了客房。
她先是洗了个热气腾腾的热水澡,洗的时候,心情莫名其妙就放松了下来,等到洗完出来,裴畅已经换了件黑色的T恤和休闲长裤在客厅里拖地。
她的长发垂在腰间,擦了个半干,还在滴水,裴畅看了眼她的身后,终是什么都没说,默默地拖去了水渍。
赵易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她上前去拿拖地的工具,却被裴畅闪开了,“你歇着吧,把头发吹干再去睡觉。”
赵易扑了个空,擦着头发默默后退了几步。
裴畅收拾完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看书,赵易也跟着凑了过去,“畅哥,你在看什么?”
“国家新闻图要。”裴畅回答。
赵易也不懂,就默默坐着,打开手机以后发现有好几条未接来电和数十条短信,都来自于贺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