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神山脚的旅馆养了一整天,晚上被伏黑甚尔强行喂过饭后,和?歌子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对了,你?是在哪找到我的?找到的时候,我身边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
“……不,没什么。”和?歌子抿了抿唇:“别玩我头发了,快回答问题。”
伏黑甚尔把缠绕在指尖的一缕头发放下,随口道:“就是在进山口那个位置,见?到你的时候你?已经昏迷不醒了,浑身上下都很烫,我就把你?背了下来,至于别的人……”他顿了顿:“我没看见?。”
和?歌子的思绪仍在放空,没有注意到他的停顿,只是怔怔地点了点头:“这样啊……”
“怎么了吗?”伏黑甚尔攥住她的手,有些古怪地问道。
“……没事,就是睡多了头有点晕,我能不能出去走走。”
“外面风大。”男人皱起了眉。
“没关系的,我的体质很好,披件厚衣服就可以了,再说了你?看我现在不是不烧了吗。”
和?歌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原本她根本不必解释给他听。可她不?得不?承认,伏黑甚尔对她的关心,她其实很受用。
谁不?希望脆弱的时候得到别人的陪伴呢。
和?歌子摇了摇头,将一丝隐忧压在心底:“行不?行,让我出去走走吧,我就在这附近走两步。”
“……那我陪你一起去。”
伏黑甚尔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沉声说道。
他想,和?歌子真是个有毒的女人,露出那样一副示弱模样也太犯规了吧。
松开她的手,将放在沙发边的外套递了过来,伏黑甚尔的声音有些沉闷:“你?先换衣服吧,之前我去附近给你?买了身换洗的衣服,可能没那么合身……嗯,这是我的外套,一会儿你直接披在外面,别着凉。”
和?歌子顿了顿,接过了他的衣服。
“谢谢。”她轻声说。
……
……
披着伏黑甚尔宽大的外套,走在夜间凉风习习的山下小镇,和?歌子的心情十分复杂。
和?煦的清风拂过她的脸颊,将颈边那缕秀发吹散在风中,她的心跳声很慢,大概是出于潜意识的安抚,她的五脏六腑全都舒展了起来。蹙了一天的眉宇终于松开,闭上眼睛,和?歌子能够感受到白神山熟悉而亲昵的召唤,在她的胸腔汇聚成极尽温柔的暖流。
一切都向她昭示着,她回家了。
可是真的如此吗?
和?歌子突然叹了口气,一颗心沉了下去。
或许千年前的确曾有那么几瞬,她真的迷失在白神山清冽的山风之中,在母亲和兄长的关怀下无法自拔,以为自己终于拥有了家,不?再是那个流离失所的漂泊之人。
可这一切都是虚幻的,她早已不?是那个用美梦迷惑自己的小女孩了。
“伏黑。”
她突然开口。
“你?还没跟我讲过你?小时候的事,能和我说一说吗。”
旁边的人脚步突然顿了一下:“你?想知道?”
“……嗯。”
她明白自己此刻所问的问题其实早已超出了朋友的界限,如果换做平日,和?歌子估计早就悬崖勒马,转到另一个安全话题,可是如今……或许她真的变得脆弱了吧,她忽然很想知道面前的家伙有着怎样的经历,他的过去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看上去那么潇洒,内心却和她一样固执偏激。
不?对……或许偏激的只有自己,在这点上,就连自己曾经嘲弄的伏黑甚尔也?比她做的好很多。
伏黑甚尔侧过脸看她,他的神色似乎有些复杂,里?面掺杂着各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而后便是沉默,久到和歌子终于打算放弃询问他的时候,男人这才开口。
“我的话……和歌子应该也了解一些,我生在禅院家,不?过并非本家一脉,而是分家的幼子。”
他的语气十分平静:“在我之上还有一个直系兄长,兄长的天赋不?算很好,不?过比起我来却很不?错了。我的母亲……嗯,她是一个沉迷于爱情的女人,不?是说沉溺爱情很蠢,只是她为了自己的丈夫把所有东西都丢掉了。她的世界只有父亲一个人,所以当她发现我身负‘天与咒缚’,浑身上下毫无咒力可言,为我父亲蒙羞的时候,很快便崩溃了。”
“抱歉。”和?歌子有些尴尬,她其实并没打算让伏黑甚尔揭开自己的伤疤:“嗯……这些事情都过去了。”
她只能这么安慰他,无论对于他还是她自己,和?歌子都说不?出别的聊以慰藉的话。
“没事。”伏黑甚尔牵住了她的手:“其实这些事对我来说没有多重要,我已经很少想起禅院家的事了。”
他想,他和?她到底是不一样的,虽然不知道和?歌子这段时间在白神山遭遇了什么,可她的样子看上去太孤独了,就像一朵快要凋落的花。这让他感到心惊,只是看了她一眼,那些因她不告而别产生的怨气、愤怒,乃至一厢情愿的难堪都变得不?那么重要。这对他来说实在有些可怕,也?实在叫人很难割舍。
和?歌子摇了摇头,没有相信他的话,只是轻笑一声说道:
“但是母亲这种存在,总归还是不一样的吧。”
“那你呢?”
伏黑甚尔盯着她:“你?的过去呢,你?的母亲……嗯,你?以前经历过什么?”
他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居然也会做出这副姿态,不?是为了谋取金钱而刻意做出那副讨好逢迎的样子,而是将自己的过去剖开,试图用孤独打动一个女人。
他想了解她。
他知道自己真的栽了,这该死的荷尔蒙。
“欸,问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