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手上做了一个请,叫贾琏先行。
贾琏唇角的笑意微微往回收了一点。
哪是老太太不经饿,而是老太太不会等他罢了。
若是今儿迟到的是珠大哥哥和大姐姐,老太太那里必会等着人来了再用膳。说不定丫头媳妇们催了,还能换老太太一句‘不是很饿’的说词。
不是不在意,只是贾琏早就知道他的在意谁都不在意罢了。而且真的因此远了老太太,他怕是也不会过得太好。
若是娘还活着就好了。
敏感多思的少年被绯歌轻飘飘的一句话弄得失去了所有说笑的心思,看了绯歌一眼,大步朝着荣庆堂走去。
绯歌看着转身就走的贾琏,不淑女的耸了耸肩,继续迈着小步散后百步走。
小屁孩~
被贾琏打断,绯歌也没在继续唱那首跟小和尚有关的歌。转眼间又小声的哼起‘死了都要爱,不淋漓极致不痛快。’
绯歌挺喜欢听歌,唱歌的。不过她记不住太多的歌词,再喜欢的歌她也只记得住GC的一部分。
所以回荣庆堂的这一路,绯歌自娱自乐的玩起了串烧。
......
许家观音庙那里,诚如绯歌想的那般,许家那位长房庶子正在准备剃度。
许家太太临去前,便给庶子安排好了出路。
十二岁不算小了,但也没多大。许家太太强势,有宁为玉碎的魄力以及没有任何顾忌同归于尽的心思,所以哪怕长房就只剩下许家太太一个女人,许氏一族和许家二叔也不敢小窥了她。
生怕这位嗜血的劲头上来,像匹孤狼一般的见人就咬。
这些事情,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在许家太太去逝前,很多事情都处在观望状态。
毕竟一个久病的人,也不会活太久。
许家太太确实如所有人想的那般,在丈夫和儿子相继去逝后万念俱灰。对于庶子,许家太太原本也看不上,或者说不想看到的冷漠对待。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庶子的存在于许家太太又有了许多不同。
四时清明,他们夫妇身后总得有人扫墓祭亲吧?
儿子夭折,总要过继子嗣祭拜吧?
庶子是丈夫的血脉,是儿子在血源上最亲的人。保护好庶子,过继其子到她儿子名下为嗣,好像庶子也不是接受不能了。
这么想的许家太太,一边大张旗鼓的将许家明面上的产业都划给观音庙,一边将她的嫁妆和一些不为人知的产业都留给庶子。
她知道她活着,还能庇护庶子。她若是死了,庶子未必能保下那些家产,便是性命怕是也难保住。
更别提将来光耀门楣,替他惨死的父兄讨回公道了。
于是临去前,许家太太又做了安排。
她大闹许氏宗族,不管不顾的说要去告御状。说许家二叔联和许氏一族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说她儿子就是被觊觎爵位的许二叔害死的。
什么危言耸听说什么,怎么能攀咬更多的人就怎么咬。最后生生逼得许氏一族和许家长房办了分宗的手续。
分宗,而非驱逐出宗。
宗族有时候是庇护,有时候是束缚。若不分宗出来,哪怕她生前安排得再好,庶子这辈子怕也要受宗族制约,难以出头。
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庶子将来还俗做的准备。
没错,就是还俗。
跟旁观者清的绯歌想的一样,许家太太有意叫庶子先剃度出家,避于观音庙中。
等几年后年岁渐长,旁人或多或少遗忘他后,再还俗回家成家立业,出仕入市。
可以说这大半年来,她花在庶子身上的心思比过去十几年都多。可有什么办法呢。是人就有软肋,许家太太的软肋除了儿子就是身后事。
还有为自家那个愚笨蠢货一般的男人伸冤。
她男人身体极好,也是带过兵,打过仗的人。临走时还没放弃那个愚蠢的念头,将为睿亲王平反的事情郑重交给了儿子。
不但如此,这位还准备用他那只通了九窍的读书天赋给睿亲王著书。
当时她是怎么想的?
她想大鞋底子抽飞他。
到底是心疼自家男人,不管许家太太心里怎么想,还是花了大价钱打点押解的兵丁,又让家里的老仆带了吃食银两不远不近跟着押解的队伍,以便照顾。然后都没有回来......
将这些事情细细的说与庶子听后,许家太太这才不甘的咽下最后一口气。
这些事情都不足与外人道,旁人无从得知时却被卷土重来的九星旗加了特殊关注。
除此之外,绯歌也暗搓搓挤进了荣国府出门的小队,准备亲自去祭拜一下那位许家太太。
不为别的,只为有人还愿意为她老子说句公道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