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里森撇撇嘴,在心里祈祷蝤快点死,这样自己就可以早点和泽维尔一起离开坎西城了。
是法术不好研究还是女法师不好追求?泽维尔为什么非要留在一座注定灭亡的城市里折腾他的小学徒?这个学徒还长得那么丑。
……
事与愿违,在哈里森的万般期待下,蝤活了下来。
他不但活到了第二天早晨,甚至额头的温度还降下来一些。
白泽从玻璃瓶中抽取第二剂抗生素,缓缓推入蝤的血管。
“我说过,你很快就会好的。”他当着哈里森的面,淡定地重复道。
哈里森恼羞成怒地“哼”了一声,抓起桌上的羊皮纸去街道上张贴。
“我相信。”蝤回答。
鲜活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动着,酸痛和无力感似乎消失了大半。比昨天更轻松的身体令蝤在心底默默地祷告了一声,然后抬起眼仰视白泽,目光虔诚。
——以前我相信神的存在,现在……
现在我只相信你。
与此同时,坎西城华丽的中心教堂内,一名亚麻色头发,衣服上绣着家族纹章,看起来地位不低的青年正笔直地跪在镶着大块彩色玻璃的大门外。
“发生了什么事?”
穿着一身简单白袍的少女从教堂内走出。
青年抬起眼,目光中浮现出一点亮光。
“圣女,”他道:“我听说您即将离开坎西城?”
“请不要这么做。城内的居民现在还有信仰,所以还能维持秩序,一旦连教会也抛弃他们,那么坎西城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
空气似乎安静了片刻。
“我很抱歉,路易。”
丹妮丝,或者说光明教会的圣女脸上流露出悲悯的神态,她在青年面前驻足片刻,摇头道:“这是神的旨意。”
绣着金色鸢尾花的雪白裙摆从路易面前拂过,像是带走了全部力气,在教堂门前跪了一上午的坎西城城主继承人肩膀塌了下来,因为痛苦而弓起脊背,像是被悲伤击倒了。
“我听说路易的父亲也染上了瘟疫?”丹妮丝回到属于自己的房间,询问侍女。
“是的。”侍女回答,在脑海中回想自己得知的情况。
然而圣女阁下却没有接着询问坎西城城主的病情,而是换了个话题。
“之前让你查的事情,查到了吗?”
侍女点头,紧张道:“我吩咐城主身边的人去查在街上贴布告的巫师,他们传来的消息是,那两人藏在城北的一处贫民窟里,身边还带着一个瘟疫病人,像是在做什么邪恶的研究。”
丹妮丝秀美的眉头皱起:“能查到他们的研究内容是什么吗?”
侍女脸上的神情变得奇怪,似乎想笑,又顾及场合不愿在圣女面前失仪。
她字斟句酌:“似乎……是与布告上说的‘鼠疫’有关。”
“我们的探子潜伏在窗下,打听到两名巫师研制出一种针对鼠疫的特效药,不过……”
在丹妮丝的神情凝重起来之前,她深呼吸,用“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可笑的巫师”的语气道:“听说这种药剂是用泥土、牛肉汤、马铃薯泥和黑麦啤酒配置出来的。”
丹妮丝:“……”
“可能是探子听错了吧。”
“需要让教会骑士剿灭这两名巫师吗?”侍女小心地问。
她看到圣女摆手,道:“不必。”
她好不容易带着蝤来到坎西城,没想到这位前世记忆中的圣子真的如传说一般拥有不死之身,即使是令整个大陆闻之色变、在今后十年内杀死了成百上千万人的瘟疫也奈何不了他。
不过邪恶的黑暗巫师泽维尔果然还是像前世一样来到了坎西城,还巧合地带走了蝤做他的研究材料。
从丹妮丝的记忆中看,这位往后会成为光明教会最大敌人的黑暗巫师手下还从来没有一个研究材料能成功地杀掉他,逃出生天。
想必蝤也一样。
她温和地笑道:“还不清楚黑巫师的情况,我们马上就要离开坎西城了,不必多生事端。”
“是,圣女。”
“那个……这里的瘟疫,真的完全治不好吗?”侍女离开房间前犹豫地问道。
“这是神的旨意。”丹妮丝回答了和之前面对路易时同样的话。
“赞美光明神。”侍女遗憾地转身。
等到房间里只剩下丹妮丝一个人,她锁好房门,拉上窗帘,从床底下拿出一只密封良好的银盒。
静静地盯了盒子片刻,丹尼丝在胸前画了一个十字,然后她用手绢垫着手,打开盒盖。
盒子里面躺着一只皮毛溃烂的死老鼠。
丹妮丝将油灯拿过来,默念了一句圣经。她倾斜油灯,在老鼠身上浇了灯油,然后将手绢扔进去,一起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