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般的小水柱从白泽的掌心涌出,哈里森收回目光,绝望地抄着《遗传病学》,感觉自己已经心如止水了。
泽维尔究竟还会多少系法术?
……不,应该说,除了生孩子之外他还有什么不会?
鼠疫在现代已经形成完善的疗法,一般采取严格隔离患者、及时消毒、早期、联合、足量、应用敏感抗菌药物的原则进行治疗。
其中,作为特效药混合其他抗菌类药物使用的是链霉素,一种从放线菌目链霉菌中提取的抗生素。
但在中世纪的背景下,别说抗生素了,从泽维尔的记忆里看,这里连医生都没有,人们得了病要么去教堂祈祷,否则就只能给自己放血。因此白泽只能试着分离纯化土壤中的链霉菌,然后直接将培养液过滤后使用。
“链霉素、四环素都是从链霉菌的发酵液中提取的,多铺几块板,总能选出合适的菌落……吧?”
蝤虽然已经被救活,但他身上的鼠疫并没有痊愈,一直在发低烧。白泽觉得让反派先死掉再复活对他的心理健康不太好,还是让他做中世纪体验抗生素的第一人……或者说第一个试验品吧。
培养菌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白泽将照不同梯度稀释后的上清涂抹到玻璃板上,点燃一堆篝火在合适的温度下培养后,就洗了手和哈里森一同抄书,一晚上的时间,他们把《传染病学》的第一章“鼠疫的症状与预防”一共抄了100遍。
写完最后一行字,哈里森揉了揉酸痛的手臂,看到破木板搭建的窝棚外太阳已经升起。
“现在我们做什么?”他问。
白泽抱着厚厚的羊皮纸,道:“三天之内,我要把这些纸贴遍坎西城的大街小巷,每一个角落。”
“什么?!”哈里森跳起来,“你要教他们怎么战胜瘟疫?”
“不!我不同意!”他咒骂道:“我才不会去救那些教会的走狗和愚昧的羔羊。泽维尔,你忘了他们做过什么吗?他们把法师架上火堆烧死,说我们是异端,只因为我们掌握了超过教会允许的力量。”
“哈,多可笑,仁慈伟大的光明神,他的光明普照每一个角落,被他的信徒烧死的女巫里甚至还有七八岁的小女孩。这孩子能做些什么?养一只邪恶的猫咪,然后趁半夜咬断教皇阁下昂贵的喉咙吗?”
白泽:“……可是死在黑死病中的七八岁小女孩更多,在坎西城中就有成千上万,她们有的甚至从来没有见过猫咪,也没有完整地读过一本《圣经》。”
“这是第二个要求。”
“你是怕被抓到吗,烈阳法师?”
也不知道是哈里森本身就非常信守承诺还是白泽的激将法起了作用,他愣了片刻,一把抓过白泽怀里的羊皮纸,骂骂咧咧地踢开门走出去。
贫民窟的人被吓得不轻,面对惊恐地望着这个从鼻子里冒出火星的高大男巫,就连已经病得不能动的黑死病患者都骤然从身体里生出一股力量,撑着身体往旁边滚了半圈,就为了离他远点。
白泽:“……”
这也算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垂死病中惊坐起”了吧。
突然觉得哈里森很适合做一名男护士。
他一边这么想着,一边观察培养皿的状态,并且用手边屈指可数的材料制作简陋的注射器。
“你要干什么?”蝤问。
白泽推了一下针管,满意道:“传播科学。”
他望着玻璃板上茁壮成长的灰色菌株,目光温柔,就如同在看梦中情人。
“不要急……”
第一针就传播给你。
蝤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视为研究材料,圈到属于白泽的私人地盘里。他只是……望着银发巫师的温柔眼神,恨不得那目光是投向自己的。
渴望如同藤蔓,在心头蜿蜒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