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醺人欲醉。
阑珊才欲动,又给赵世禛摁了回去。
她来不及出声,已经被封缄了唇齿。
这个吻突如其来,却像是攻城略地般的狂暴肆意,令人丢盔弃甲,无法抗拒。
只能沉溺其中或者俯首称臣。
阑珊一度害怕赵世禛或许会忘乎所以,只要他愿意,只怕她连反对的机会都没有。
毕竟此刻的她俨然也都不由自主的失了神志。
太久不曾跟他亲近了,就算是重逢,甚至同榻而眠,赵世禛也很有分寸,大概是知道自己该收敛些,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抱着阑珊。
让阑珊又觉着安心,又有些很微妙的莫名失落。
很奇怪的,这段日子里,阑珊一直忘不了的是,——当初在湄县见到赵世禛,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腕,那个本来在她预料之中的拥抱,却并没有发生。
那不大像是赵世禛的作风,阑珊本来该忽略不提的,但潜意识中却一直都记得。
如今这烈焰般的吻,却仿佛把她心底那一块小小地犹疑的角落给烧的一干二净。
在赵世禛停下的时候,阑珊已经喘不过气来。
才洗过澡,额头跟身上却又出了一层薄薄的汗,热气腾腾的。
阑珊无法直面赵世禛,仓促中抬眸看他一眼,却见赵世禛右手肘屈起抵在她的头顶门边上,微微倾身近距离的俯视着她。
那双凤眸闪烁,仿佛是未曾餍足的架势。
阑珊慌忙又垂下双眸,却发现自己的衣衫都给揉皱的不成样子了,这绢纱本就轻薄经不起什么揉扯,只要他稍微用力只怕就要毁了。
“原来不是我看错,”赵世禛盯着阑珊,目光逐渐下移,“确是比先前要……”
“五哥,”阑珊心跳不稳,不等他说完便红着脸打断:“你醉了。”
“本来没有醉,只是看着姗儿……就忽然醉了。”赵世禛低笑着说了这句,重又低头下来。
这一次的动作,却温柔了许多。
还好。
自从郭太监回京复命后,赵世禛行的更慢了,眼见快中秋了,才走了一半儿的路。
这一次他的理由却很充分,原来是小世子不知是因为赶路的缘故还是别的,竟有些咳嗽,叫大夫看过,说是偶感风寒。
于是又在襄州地方上住了有半个月。
起先阑珊因为担心太子的缘故,恨不得早点回去跟郑适汝相会,可又觉着赵世禛是为了自己跟端儿着想,所以不愿意急赶,更加上小世子病了,便心无旁骛,只管照看着小世子,暂时把别的事情放下了。
有时候阑珊问西窗打听京城的事情,西窗却总是语焉不详,阑珊猜多半是赵世禛吩咐过什么,比如不叫西窗透露给自己、免得她担心之类。
只是看着小世子因为生病眼睛跟鼻子都红红的,阑珊很是心疼,恨不得自己代替了他,也顾不上别的了。
奇怪的是,平日里端儿是最能闹腾的,可是病了后反而安静了很多,往往就只眼巴巴地盯着人看,也不哭也不闹,仿佛极为懂事似的。
却把西窗先疼的不得了,也顾不上赵世禛高不高兴生不生气,就偷偷让阑珊晚上看着这孩子睡。
阑珊也正有此意,幸而赵世禛也没说什么别的,而端儿也仍是安安静静地,又因为西窗已经摸索出他什么时候吃奶,总会在他觉着饿之前先把他抱了去喂,所以这哭闹的就越发少了,彼此倒也相安无事。
在襄州驿馆住着的时候,赵世禛每日外出,有时候是给地方官员相邀,有时候是应名流相请,倒也不闲着。
期间襄州知府夫人携内眷也来给阑珊请过安,并一再邀请阑珊到知府衙门去住,阑珊只召见她们说了两句话,其他的却推辞了。
端儿病情好转之时启程,已经是秋风乍起。
这日抵达粟州之时,天色已晚,但是本地官员因为早就得到消息,知道荣王跟侧妃会从这里经过,便早早地在城门口迎接,城中一应下榻之处也都安排妥当。
到了第二天,本州的官员们便正式前来拜见荣王,而本地官员的内眷们便来给阑珊请安,阑珊只吩咐西窗,借口身体不适免了。
正打发了众家夫人们,外头又报说京城内来了一名特使。
因为赵世禛不在驿馆,阑珊便叫先请进来好生安置。
不料鸣瑟匆匆进来说了一句话,阑珊大惊:“是吗?”忙吩咐快请,又亲自起身迎了出去。
阑珊才出厅门,还未下台阶,那边来人就进了院子,彼此看的很清楚!这来人居然正是皇帝身边的大太监雨霁!
西窗扶着阑珊下了台阶,阑珊还要按照以前行礼:“公公……”
“使不得!”雨霁早也紧走两步把她夫妻:“娘娘这是要折煞奴婢了!”
阑珊起身,惊喜交加的:“怎么公公竟亲自出京了?”
雨霁笑道:“这是皇上的意思,皇上听说娘娘身体不适,很是关心,特派奴婢跑一趟,就相当于是皇上的慰问意思了。”
阑珊感喟道:“这怎么敢当?公公一路劳顿,快请入内休息!”
不管是阑珊以前在工部还是后来出来了,雨霁对她的态度却始终没变,都是明里暗里的照顾着,行事甚是妥帖。
雨霁虽是皇帝身边头一号顶用心腹,身上却没有任何的傲慢跟不可一世,而且待人接物从来一概的和蔼可亲。
虽然跟雨霁明面上打的交道不多,但是阑珊心中对于雨霁的印象极佳。
刚才从鸣瑟口中得知来的是雨霁,几乎不敢相信。于是急忙请了雨公公到里头落座。
雨霁稍坐片刻,整了整衣襟笑道:“我一路出京,风尘仆仆的,也没顾上洗漱整理就来见娘娘了,还请不要见怪。”
阑珊摇头笑道:“公公这是跟我见外了。”
雨霁听到屋内外鸦雀无声,特意回头往内看了会儿,才悄悄地问:“小殿下呢?”
西窗在他旁边也笑道:“才吃了奶,睡着了。”
阑珊忙道:“把那孩子抱出来……”
“不不,不用!”雨霁猛地站了起来制止,他似乎想进内探视,但是看看自己的衣袍,便笑道:“还是等我换一身干净的衣袍再见吧。”
阑珊道:“公公何必在意这些。”
雨霁却正色道:“使不得,小孩子干净,我这一身狼狈的如何见得,何况听说才病好了一场,更是不能轻易疏忽了。”
这话很得西窗之心:“真不愧是雨公公,用心行事就是跟别人不同。”
雨霁闻言回头看他,和颜悦色地说道:“你也很好啊,之前听郭四回去也很是称赞你,说是多亏了你跟在舒妃娘娘身边儿贴身照料呢。”
西窗愕然,继而红光满面地笑道:“这不过是奴婢该做的,哪里就值得公公还提起来呢。”
雨霁这才又问道:“殿下不在驿馆?”
阑珊道:“先前给粟州知府大人请了去。”
雨霁点点头,当下先向阑珊告辞,去下榻之处盥漱更衣,稍微休息片刻,直到午后才又前来。
此刻赵世禛因为也得到了消息,已经回来了,就在堂下召见了雨霁。
雨霁上前行礼,赵世禛请他坐了,笑道:“雨公公,紫禁城里除了父皇就是你了,都是举重若轻不得轻挪的,你怎么竟然也跑出来了?”
“这自然是王爷的面子。”雨霁笑着回答。
赵世禛笑道:“别,我可当不起。”
雨霁道:“王爷一个当不起,那么再加一个小殿下,自然就当得起了。”
赵世禛道:“父皇都知道了?”
雨霁道:“皇上听郭四说起小殿下是如何如何的好,也乐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刻就见到呢。”
赵世禛挑了挑眉。
雨霁又思忖道:“不过王爷迟些回去倒也是好……”
赵世禛道:“这又是何意?”
雨霁笑道:“却没什么,只是奴婢的一点浅见,皇上跟奴婢虽然是喜不自胜的,但毕竟、数着月份怕对不上,虽然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到底是怕对小世子有什么影响,迟个一两月回去,只说早产,六七个月的,也自然说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