阑珊却只管盯着他看,赵世禛道:“你看我做什么?你到底怎么样了?哪里不妥?”
西窗也赶着问:“小舒子,哪里不舒服?”
阑珊才试探问赵世禛:“你是不是不打嗝了?”
赵世禛一愣,抬手在心口试了试,果然。
阑珊笑着悄悄地说道:“我听说打嗝的时候给出其不意的吓一吓是最有用的,真的有用。”
赵世禛呆住:“你、是为了吓本王的?”
西窗呆也总算反应过来,忍不住叫道:“小舒子,你这……这怎么能开玩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儿吓死我?!”
阑珊忙跟他笑道:“我也是才想到这法子,抱歉没跟你说。”
这边赵世禛却蓦地放开了阑珊的手,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身自行上马而去。
阑珊怔住了,这才敛了笑问西窗:“他生气了?”
西窗叹了口气,也冲着她翻了个白眼:“我都想生气呢,哼。”
虽然如此,但毕竟是虚惊一场,又怕阑珊不受用,西窗便仍是转为喜色,只道:“以后不许拿这个开玩笑了啊。”
阑珊只好乖乖答应。
王府的车驾缓缓而行,来到宫门口停了下来。
赵世禛翻身下马,这次却不去接阑珊了,只由西窗跟贴身的宫女们行事。
进了宫门一路往前而行,毕竟这段路太长,阑珊走了一半,想要停一停喘口气,西窗看出来:“很辛苦,咱们歇会儿吧?”
阑珊才摇头,就见前头赵世禛走了回来,冷冷地看她一眼,道:“以后别再开那种玩笑,听见没有?”
“哦,知道了。”阑珊忙答应,心里却想反正他又不是每天都吃撑了会打嗝。
赵世禛见她应了,这才探臂将她轻轻地抱了起来,阑珊吃惊道:“殿下,这是在宫内。”
“宫内怎么了。别说你不累,若是不累,就把你丢下去。”
阑珊就近看着他熟悉的脸,心中慢慢地有一股柔情涌了上来,索性往他身上靠了靠:“累。给五哥抱着就不累了。”
赵世禛听她又这么唤自己,蓦然间心旌神摇,脚步都有些不稳。
当下忙调息静气,不许自己乱想别的,连连呼吸几回才终于又定下神来。
他也不敢看阑珊,却察觉她细微的呼吸,略带湿润的,从胸前往上,稍稍地扑在自己的颈间。
他从没想到自己会在内宫抱着一个女人这样而行,可是这一刻,却竟有种天经地义的感觉。
一路上,有不少的宫女太监经过,纷纷避让行礼。
赵世禛旁若无人,抱着阑珊直到乾清宫前,才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小太监向内通传,赵世禛才要迈步进内,又回头看向阑珊,举手挽住她的手臂,轻轻地扶着她进了门。
两人向内而行的时候,突然之间看到有一人也正从乾清宫里退了出来,身边陪着的却是雨霁,且走且不知说什么。
这人竟是温益卿。
阑珊没想到会在此刻、此地见到温益卿,一时有些发愣。
突然胳膊上一紧,她忙转头,却见赵世禛正盯着自己。
这一会儿温益卿已经走了过来,站住脚向两人行礼,大太监雨霁也拱手笑道:“恭喜殿下,娘娘。”
赵世禛道:“温驸马怎么这会儿进宫来了?”
温益卿的目光从阑珊面上转向荣王:“工部有一件差事,需要下官往南边一趟,即日就要启程,皇上有几句圣诫,特进宫领受。”
赵世禛道:“你昨儿也没去王府贺喜,不知又是有何要事?”
温益卿道:“怕王爷不待见下官。”
赵世禛一笑:“你怕是多心了,或者以为本王是那种心胸狭窄之辈。”
“王爷虽心胸宽广,”温益卿淡淡地道:“毕竟那是王爷……跟娘娘大喜之日,我还是不去添堵为好。”
赵世禛凤眸睥睨道:“又什么可堵的,心里放不下才会觉着添堵,本王心里却什么都没有。”
阑珊并不知道温益卿昨儿没去的事情,此刻听他这样说,心里隐隐地却有些不太受用。
又听赵世禛言辞有些犀利,阑珊忙打岔问道:“温侍郎,工部是什么差事需要往南?”
温益卿顿了顿,却只轻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不大要紧的小事。娘娘新婚燕尔的,不必要为那些杂事烦心。告退了。”
他说完之后行了个礼,往旁边退了一步,才又迈步往外去了。
赵世禛回头瞥了眼那刺目的背影,事到如今他仍是看温益卿不顺眼。
雨霁笑道:“王爷,娘娘,皇上跟皇后,还有太子跟太子妃都等了很久了,快请入内。”
阑珊听到太子跟太子妃也在,就知道必然是郑适汝的主意,怕是特来给她撑腰的。
于是进内拜见了帝后,皇帝倒是如常,只说了些嘉勉的话,又赏赐了东西。
如今太子妃跟阑珊都有了身孕,皇帝看在眼中,心中却有些微微的喜欢。又怕两个人应酬劳乏,便叫阑珊随着太子妃跟皇后自去偏殿坐了说话。
内眷进了偏殿,赵世禛才道:“父皇,怎么工部居然派了温益卿去滇南?”
皇帝瞥他道:“不派他,派谁啊?”
赵元吉忙笑着说:“其实是温侍郎主动请缨的,派他去也不错,他本来就是工部很精明强干的,杨大人之下,就属他了,何况他是决异司的代理寺正,因此让他去也算是师出有名,那些刁民们应该也不至于……怎么样。”
赵世禛皱皱眉。
先前阑珊给革职后,决异司群龙无首,杨时毅就命温侍郎代理决异司司正的职位。
而这滇南的事情,却正是当初在决异司建立之初,杨时毅曾跟阑珊提过的,当地的村落三年里没有过新生儿出现,加上今年,已经是整整四年。
当地的村民怀疑是堤坝的缘故,之前就蠢蠢欲动,连出了好几次小规模的冲突。最近的情形越发不妙,越演越烈,最终村民冲击,捣毁了一段堤坝,河水决堤冲了下游半座县城,造成十数人死亡不说,更有继续酝酿成民变的势头,当地官员紧急传信回京。
原来这村寨之中的族长,点名要工部派决异司的人来处理此事,而且指名道姓的,要才解决了鄱阳湖事件的决异司的寺正舒阑珊亲自前往。
内阁是最先得到消息的,滇南地方一直民风彪悍,当初修建堤坝都经过长久的勘探跟调和,这件事情若是不尽快应对,对于工部在当地的其他差务自然不利,甚至连朝廷在本地的威信都会产生极大影响,假如处理不当的话,甚至会引发不可测的民变,所以杨时毅第一时间回禀了皇帝。
这等于把一个烫手的山芋扔给了皇帝。
当时阑珊才回京不久,身怀有孕,且又无官职。皇帝是绝对拉不下这个脸来派阑珊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