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恒听到点了自己的名字,忙再度伏身:“皇上,奴婢在。”
皇帝说道:“你也去了翎海,你倒是说说看,这翎海一行,到底是怎么个情形。”
张恒额头上已经冒出了冷汗,嘴巴张开几次,却像是塞了许多毛栗子在口里,艰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
正在此刻,就听雨霁笑道:“张恒,主子问你话,你便赶紧的照实说,万不许有什么隐瞒遗漏,知道吗?”
张恒毕竟是跟随雨霁几十年了,听着雨公公的语气,心中顿时通明。
当下叩了头,便把翎海一行,如何查出海擎方家牵扯在内,赵世禛如何紧急赶往海擎,如何负伤重病,伏击贼人,以及最后发现木材藏于海湾等都说了。
但是关键的“舒阑珊”三个字,却都巧妙的掠过没提。
皇帝听完后眉峰微蹙,像是才知情似的睁开双眸:“哦?荣王受伤了?”
张恒忙道:“殿下是为了保护方家的方秀异,中了路上贼人的毒箭,殿下怕耽误时间,不顾伤情严重返回了翎海。”
皇帝皱着眉头看了赵世禛半晌,才道:“哼,吃了苦头了?你不是以为自己有三头六臂吗,竟也会吃这种亏?”
赵世禛道:“儿臣知错了,求父皇饶恕。”
太子赵元吉听到这里,才忙也说道:“父皇,荣王行事虽然莽撞,但也多亏他坐镇翎海,才会这么快将事情查的水落石出,就算是、是没有功劳,倒也有苦劳,儿臣大胆恳求父皇,不要、过于责罚荣王。”
半晌,皇帝才又开口,这次的语气却有些缓和了,他沉沉道:“朕本来想重重地罚你给你个教训,如今……太子跟杨首辅都给你求情,你又吃了亏了。倒是可以从轻发落。即日起你回荣王府,给朕禁足一个月!”
地上张恒听到这里,脸色终于彻底放晴了。
赵世禛却仍是那样喜怒不形于色的,伏身恭谨地说道:“儿臣多谢父皇恩典。”
皇帝又瞥向杨时毅:“杨大人也别跪着了,起来吧。”
等杨时毅也谢恩起身,皇帝环顾在场的几位,道:“这次的事情,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别什么事儿也想瞒着朕自己悄无声息的处理了。一个个以为自己有多能耐,也不过是把脑袋别在腰上,险象环生,不省心。”
皇帝叱责了一顿,便叫众人都退了。
出了太极殿,杨时毅向着赵世禛拱了拱手:“殿下一路风尘辛苦,还请珍重身子才是。”
赵世禛颔首:“多谢杨大人关怀。”
杨时毅道:“先前我担心工部的人不顶用,特派了温益卿过去,他没有给殿下添麻烦吧?”
赵世禛道:“当然没有,温郎中也是本王的妹夫,我们十分投契,互相配合得当,才会让案子这么快水落石出。”
“这就好。”杨时毅微笑,扫见赵元吉也出来了,便先行告辞。
目送杨时毅离开后,太子赵元吉走到赵世禛身旁,关切地问:“伤怎么样?”
赵世禛道:“多谢太子慰问,伤口没有绽裂,这就很好。”
赵元吉说道:“你怎么也不早点派人报信说你伤着了呢?”
“这点小伤,怎么好让太子担心?”
“你啊,”赵元吉责备地看了赵世禛一眼,回头看了眼太极殿紧闭的殿门,同赵世禛一块往前走着,一边说道:“之前有个多嘴的奴婢,不知哪里听了风声背后嚼舌,才给父皇得知了,父皇大怒,把我们都叫了来,我也是没有办法,五弟你知道的,父皇对我向来严苛的很,幸而杨时毅把责任揽了去,因你素日的行事,父皇又不由分说的觉着是你在出风头……五弟,我知道是委屈你了!”
赵世禛笑道:“这点儿不算委屈,能为太子哥哥分忧,我自然是乐得呢。”
赵元吉释然地拍拍他的左臂,笑道:“就知道你做事儿最牢靠,幸而这翎海的事情圆满解决了,不然的话父皇哪里就轻轻地把我们都放过了?”
赵世禛道:“是。”应了这声道:“关于海擎方家……”
“哦,还有方家,”赵元吉皱皱眉,却又笑说:“这件事虽然做的有些冒然,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以父皇的性子,知道了方家把造船的木材拿去修祠堂,就算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只怕就重重地记上一笔账了。也只有你想到这献出封地的法子,虽看似惊世骇俗,可我们都知道只有如此,才能平息父皇的怒火。”
赵世禛面上仍似三分忧虑:“虽然这样,太子妃娘娘那边……”
“你放心,有我呢。她虽然是不大高兴,却自然也是识大体的,她知道你这样做也是为了保全方家。”
“这样臣弟就放心了。”赵世禛笑说。
赵元吉看着湛蓝的天色,缓缓地吁了口气:“横竖如今父皇只是骂了大家几句,让你禁足一个月,已经是皆大欢喜了,我悬在心里的石头也落了地,你回王府只管好生歇息,回头我派人送点儿上好的补品过去给你调养身子。你还要点什么?只管开口,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把本来的弥天大祸化为乌有,赵元吉也是大松了口气,心里爽快。
赵世禛道:“为太子哥哥办事不是应当的吗?哪里还敢要什么东西呢。”
“哈,”赵元吉笑了几声,“那算了,我便看着办,有什么好的给你送去就是。”
说了这句,两人渐渐地走到宫门处,赵元吉突然回头:“说起来还有一件事,我怎么听人说,工部有个叫什么舒、舒什么的……好像在这案子里也出了不少力,这是个什么人?”
赵世禛不动声色道:“太子哥哥从谁那里听来的?”
赵元吉笑道:“别人不提,就说是太子妃的那个表弟吧,才进东宫,就哭的泪人一样,说是工部有个姓舒的,还有个什么人很没有体统之类,欺负了他,你知道太子妃还是很疼他的,就派人去查了。”
原来方家的人给赵世禛提前一天送回京师,方秀异到了郑适汝跟前儿,便立刻把满肚子的委屈都倾诉出来,但他居然半个字儿也不提赵世禛,连赵世禛叫人打自己一节都没有说,只添油加醋地说是工部的舒阑珊跟江为功欺负他,惹得郑适汝非常不快。
赵世禛道:“方公子说的应该是舒阑珊。”
“对对,就是这个舒阑珊,他不正是之前杨时毅宝贝似的接到京内的‘小师弟’吗?”说到这里,赵元吉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意:“五弟,你跟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哒,这里是早上好的一更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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