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狼藉,或可以用惨烈形容。
但难能可贵的是,被开膛破肚血流遍地只是那只巨蟒,至于工地上这边,除了有个别受伤外,竟并没有人因此殒命。
伤的最重的是姚升那名手下,因为抢救及时暂时保住了性命,江为功的腿被砸伤,姚升折了一条胳膊,另外还有些工人逃跑中伤到、或给蟒蛇激飞的碎石伤到。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赵世禛的大袖恰到好处地遮住了阑珊的头脸,抱着人先行去了。
那青衣马尾的少年,自然是那日跟西窗说话的鸣瑟,他看了看赵世禛的背影,并未跟过去,却折回了巨蟒旁边。
此刻姚升也给属下们扶着凑近了看,却见那把剑仍深深地没入在巨蟒的腹部。
大家看着这幅场景,个个咋舌,发出惊叹声音。
鸣瑟抬手拔了一把,竟然并没有拔动,再度用力,剑带着一溜血光终于给抽了出来。
突然姚升一名属下叫道:“快看那是什么?!”
大家定睛看去,却见巨蟒的肚子里横七竖八地,似是树枝,又像是……
鸣瑟瞅了一眼,淡淡道:“是人骨。”
姚升等正凑近了想要一探究竟,听了这话吓得浑身皮紧,几个人忙后退了几步。
终于解决了工人失踪的心腹大患,江为功跟姚升强撑着处理了善后之事。
至于那条巨蟒,因为没有百八十人只怕拖不动它,加上荣王殿下也在,这蟒又是殿下亲手斩杀,王爷想如此处置且不知道呢。
姚升十分机灵,就只命人在周围看管着,暂时并没有妄动。
而对其他工人们而言,总算是雨过天晴了,原先困扰人心的所谓“鬼怪”阴云早就不翼而飞,大家谈论着方才那场惊险,人人脸上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欢喜以及大开眼界后的兴奋。
说笑的声音传到了赵世禛的房间中,躺在榻上的阑珊若有所觉,微微睁开双眼。
她眼前有个人影在晃动,一时看不清楚。
阑珊身上很疼,头也胀痛着,她试着抬起手臂,发现双手虽然可以任意活动,但却透着酸麻之感,动作有些不便。
“这里是……”阑珊喃喃,想要起身查看。
一只手及时横了过来,在她的肩头轻轻一摁:“别动。”
阑珊给摁了回去,但听到这个声音却仍精神一振:“荣王殿下?”
赵世禛道:“还好,知道本王是谁,还有得救。”
阑珊听了这句,脑中突地掠过许多场景,是那绛红色的云锦蟒袍掠过,赵世禛……
“是殿下救了我!”她终于想了起来。
眼前也清晰了很多,可以清楚的看到荣王殿下就站在床边,挺拔轩昂的,只不过他像是换了一件衣裳,已不是那件云锦蟒袍了,而是石青色的交领袍子,雪白的交领跟无瑕如玉的肤色交相辉映。
阑珊眼前却又掠过他飞身而来拔剑斩蟒的英姿。
心里莫名地一阵涌动,大概是钦佩吧……真想不到,荣王殿下居然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身手以及如此过人的胆识。
那种气势,简直如同天降神祗。
赵世禛看着她直愣愣望着自己的眼神,眼底掠过一丝笑意,问道:“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阑珊喃喃地:“殿下、甚是勇武,真令人……”
赵世禛嘴角微动:“令人怎么样?”
“令人望尘莫及,心生敬仰。”
“哦……”
他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却又道:“还以为你要说令人一见倾心呢。”
阑珊大概是脑子还有些不太清楚,又或者并未往别的地方去想,就顺着他的语气说道:“当然,也着实令人倾心。”
赵世禛有些得意的笑了起来:“是吗?这还像是一句话。”
阑珊竭力想回忆事情发生的经过:“殿下,那蟒蛇已经伏诛了吗?”
“当然。”
“这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大蟒呢,按理说不应该的。”
按照常理来说,似这种百年巨蟒,多半都是在渺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之中,或者深谷或者极大的山河里,所以开始的时候阑珊才并没有往这上头去想。
“当然不应该,”赵世禛淡淡地回答,“因为这本来是被人豢养的。”
“人为豢养?”阑珊大惊。这巨蟒看体型,应该已经长了百年,到底是什么人有这种能耐?
像是看破了阑珊心中猜疑什么,赵世禛笑道:“放心,那个最初养它的人早就死了。”
阑珊突然想起姚升说赵世禛一行人下密道的事情:“莫非、是跟这道观以前的人有关?殿下这一趟突然而来难道……”
赵世禛道:“我来此地的确为了一件事,但想不到这里竟还有这种恶物。”
说到这里荣王话锋一转:“你是根据地上的痕迹以及其他种种迹象,猜到了这里有巨蟒,担心本王出事,所以才故意叫人敲锣打鼓的?”
阑珊心中本还有许多疑问,可见赵世禛竟有避而不谈的意思,而且姚升也提过这一点,因此也只说道:“殿下是凤子龙孙,当然不容有失。”
赵世禛扬眉:“那若我不是凤子龙孙呢?你会怎么做?”
阑珊想了想:“会照样救人。”
赵世禛对这个回答似乎不太满意,他微微皱着眉看着阑珊,半晌方道:“原来如此。”
阑珊可不懂他这个“原来如此”是何意,只是察觉到赵世禛的语气在瞬间变冷了而已。
赵世禛的侍从来传姚升跟江为功的时候,两位大人正巧在一块。
姚升坐在敞开门的房间门口,一边张望对面房门紧闭的王爷房间,一边用左臂撞了下旁边的江为功:“江大人,你觉着这会儿殿下跟小舒在里头干什么呢?”
江为功正趴着养伤:“什么干什么?”
“你有没有觉着,咱们荣王殿下对小舒……有些太照顾了?”他试探着问。
江为功哼哼道:“殿下多照顾小舒一些不是正好儿吗?”
“你怎么不懂,”姚升看着他执迷不悟的脸,“那天晚上,你真信小舒是给你的呼噜吵到荣王殿下房里的?我可是知道咱们这位殿下是最好洁的,屋子里连个侍妾都不能容,怎么突然间就容许小舒跟他同屋过夜了?”
之前江为功本来也曾怀疑过,但现在今时不同往日了,他仰头道:“殿下、当然是盛德怜下了,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