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时黎的感情很复杂,曾经的真心喜爱似乎成了一个笑话。
明明是自己救了她,怎么陆鹤川反倒成了她的救命恩人?他们不等他伤好就直接订了婚。明明是她来招惹自己,怎么偏偏把自己给忘了?陆鹤川还借着她的伤口警告自己,不能把真相说出来刺激她的神经。
他瞧着时黎无动于衷的模样,恨得越发愤愤,勉强才维持住理智。他低头笑了两声,变脸般恢复平静,哪怕胸中抑郁,面上却丝毫不显。松开时黎的手,陆商拍了拍被弄乱的衣服,缓缓道:“我这人对妻子一向大方,若时小姐愿意嫁给我,别说注资......”
陆商笑得有些暧昧,清隽的五官隐隐透露出冷厉之气,“就算是陆氏集团,我也能与时小姐共享。”
半刻钟后,时黎跌跌撞撞冲出陆氏老宅,脚步打颤,她不记得自己怎样拒绝陆商,她唯一记得,就是跑出客厅,回头看的那一眼——
陆商神色依旧冷漠,用口型比了句什么
似乎在说?
你逃不掉的......
疯子!陆商他疯了!
时黎一出门就拨通苏晴晴的电话,哆哆嗦嗦约她晚上去喝酒,她需要酒精来麻痹自己的神经,不然她一闭上眼,全是陆商冷漠的笑容。她不明白陆商为何对她有这样的敌意,要如此羞辱她,难道仅仅因为她曾是陆鹤川的未婚妻?
苏晴晴翘了班,七点未到就出现在约定的酒吧,一见到时黎,忙不急从包里抽出一沓复印纸,扬了扬,递给她,“喏,我能找到的所有信息都在这里,你知道我只不过是个猎头,能找到的不过是些录用信息,诸如学历、年龄、电话什么的,剩下的那些我托了江柔帮忙,下午才拿到手。”
上次见面,得知时琴打房产的主意,两人就商定了计划,苏晴晴这些天一直着手跑这个。
时黎一张一张慢慢翻,苏晴晴喝了口鸡尾酒,润了润嗓子,又急切发问:“见到张阿姨了吗?她怎么说?同意帮忙了吗?”
翻阅资料的手指微微颤了下,时黎避之不谈这个话题,反而让苏晴晴帮她推荐合适的人选,“晴晴,你先帮我看看,哪个太太小姐想要珠宝首饰的?我要先把员工工资弄出来。”
帝都高管工资准时发放,远在豫州的生产基地,却已经拖欠工人两个月的工资,时黎最紧迫的一件事,就是想办法把工人工资凑出来,她急需一笔钱应急。
苏晴晴不上她的当,嗤笑道:“时黎,你就别逃避话题了,我知道你肯定是失败了。别担心,咱们再去几次,下次我陪你一起去,只要脸皮厚,就能多一点机会。你舍不来脸,我可以啊,反正张阿姨也认识我,我就往她面前一跪,直接喊我死去的爸爸,她总会看在以前的情分上,给点的。”
苏父与张施河是大学同学,两家关系还算亲近,如果苏晴晴真的下了脸去求,张施河也不会太绝情。
时黎心中震动,低着头不知该说什么,眼泪又要滑出眼眶。
她记忆里的苏晴晴哪里跪过人?
如果苏晴晴真的舍得下面子,苏家破产前她就可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求时怀瑜、张施河帮忙。时黎记得,得知公司清查消息的那天,苏晴晴正在唱歌,浑身发抖还能维持体面付了账,整个过程,包括苏父跳楼自杀,苏晴晴都没开口求过人。这些年摸爬滚打,苏晴晴怕是吃了不少苦。
想到苏晴晴经历的一切,时黎又觉得今天的事算不了什么。
苏晴晴见她哭了,猜到她受委屈,也不再提张施河这件事,认认真真帮她分析起来,“李家二小姐那里肯定没问题,你知道的,我们以前那所高中会举办成人礼,姑娘家家肯定想要件漂亮的珠宝充门面,李老头又抠得不行,百分百不愿意花钱给二姑娘定制珠宝,咱们可以把你那串梵克雅宝钻石项链租借给她,抵押金也能给了几十万。”
“她身边也有一些小姐妹,也不见得每个人都能花个成百上千万过个成人礼,只要李二小姐牵头,闺蜜之间互相攀比,也能租借出一批,这样既避免你将东西贱卖,又能暂解燃眉之急,等成人礼结束,至少也要一个多月,有这一个月,说不定已经拉到合作伙伴,说不定时兴就能正常运转。”
时黎低低“嗯”了声,又像是想到什么,恳求道:“晴晴,你能陪我去找一下王叔叔吗?他是爷爷的朋友,若是虎庄酒业愿意注资......”
王家是搞养生药酒生产销售的,与时家的养元产品算是同类型,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同行同业了解都比较深,应该能看出养元养生产品的巨大市场利润,王建国应该会同意注资,哪怕要时黎给出一条生产线、自断臂膀,时黎也会同意。
因为,她不想嫁给陆商。
她决不嫁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