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愤不启不悱不发,时机不对,不论说的人如何苦口婆心,听的人要么左耳进右耳出要么似懂非懂,没几日就忘记了。
书院虽是求学之地,来的多是所谓青年才俊,但毕竟都是人,为名为利蝇营狗苟的情况总是免不了的。这一次,有了颜舒这个刺头,莫山长就索性躲在背后,由她先跟他们斗了,等时机成熟了,他再出现,来个当头棒喝,效果绝对比一开始就列出各种条文来明令禁止的好。
听完秦淮的解释,颜舒不禁嘴角抽搐,“他也不怕出人命?”那可是崇武堂啊,莽夫遍地走,万一她要是被打了,只怕是命都没有了吧?
“现在知道怕了?”秦淮把炭火烧起来,把药罐抬上去热,“刚才的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气势哪儿去了?”
都不知道她当时去春山斋的时候是什么鬼样子,居然逼得山长都选择避开了。
“……那不是、气不过吗?”颜舒捧着热水,狡辩一声后低着头默默吹。
“气不过就不要命了?”躺在床上的萧言一说话就嗓子痒,可是不说他又憋不住,“你啊,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咳咳!”
颜舒闻声抬起头来,皱眉道:“你先闭嘴吧就。”要想教训她,以后再说。
药罐已经煮开了,秦淮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后道:“你们两个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都消停点吧,我可是折腾不起了,先走了。这药,你待会儿拿给他喝啊。”
“知道了,谢师兄。”不管怎么说,秦淮为了他们,也算是把能做的都做了,“这两天辛苦师兄了,快回去休息吧。”
秦淮笑笑,转身离开了。
秦淮刚刚离开,颜舒就直喊饿,开始翻箱倒柜,找出了一堆的干果。
萧言刚刚在医馆喝了点白粥,现在倒还不饿。看着她就准备只吃那些东西,不由得皱眉道:“你就只吃这个?”
“累,懒得动。”颜舒头也不想抬,只狼吞虎咽的吃了些,接着仰头灌水,把东西全咽下去。
等吃得差不多了,她随手将厚厚的衣袖垫在手掌上,将药罐提起来,把药汤倒在碗里,端到萧言床头,道:“烫,待会儿记得喝。”
说罢,转身就走,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惹得萧言将心都提了起来,急急喊道:“你要去哪儿?”
颜舒侧头,两手一摊道:“睡觉啊,困。”昨晚上虽然也睡着了,可是被冻着了,半梦半醒的睡得一点儿也不安稳,今天又折腾了这么半天,就要把她困死了。
萧言不禁有些尴尬,苍白的脸微微红了起来,“哦……哦。”
颜舒这一睡,直睡到戌时初,才忽然惊醒过来。
“啊啊啊啊,天都黑了啊,现在什么时辰了?”
萧言早就醒了,正斜靠在床上百无聊赖,忽然被一串惊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才明白原来是她醒了,回答道:“戌时初。”
什么?戌时?
“那岂不是没饭吃了?”颜舒说着就从床上跳下来,裹了外衣就想跑出去看。
“喂喂喂,你站住!”萧言差点没叫住她,“有饭吃的,刚刚秦师兄叫人送来的,在食盒里呢。”
秦淮下午的时候来过一趟,见颜舒还睡着,就让人送了饭过来。
以为又要饿肚子的颜舒闻言大大地松了一口气,重新坐了回去,打开食盒,“你早说嘛,吓我一跳。”
萧言低声辩解,“你也没给我这机会啊。”蹦起来就往外冲。
食盒里两份饭菜都摆得好好的,颜舒伸手摸了摸碗碟边沿,发现还是热着的,顿时喜笑颜开,“还是热的,你起来吃点?”
“嗯。”
萧言的烧还没有全退,颜舒担心他起不来,急忙去扶着他。
明明可以自己起来的人,可是见到颜舒冲过来了,萧言还没来得及想什么,身体就立刻不动,等着她给自己掀开被子,伸手扶住他的胳膊。
在她的手触及到自己的那一刻,萧言犹如遭遇电击一般,全身僵硬起来——“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早就冻晕过去了,是颜舒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你换上的,自己挨了一晚上冻。”
“冬季的衣服都比较宽松,你能穿他的,他却不能穿你的,一路上,不知道摔了几次。”
“很奇怪,颜舒那小子明明是个桀骜的性格,几近目下无尘,却偏偏对你如此体贴回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