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余是个很固执的人,他并不是一个对外界敏感的人,就像他根本理解不了江景辉话中的意思。
于是不少二十一营的士兵连着好几日都能够看到那抹纤细瘦弱的身影。
天气已经慢慢转凉了,少年穿着月白微厚的长衫,那件长衫在阳光下泛着光泽感,像是纯丝质地的,袖口挽起一圈,恰到好处地露出了绵软的内衬,脚上的浅色布鞋绣着漂亮又低调的花纹,他看起来清秀又精致,体面的像是一位富贵人家的小少爷。
不少的年轻的士兵都忍不住地将眼神投向那柳树下的清秀少年。
他们不太清楚这位小少爷到底是谁,只知道这少年似乎日日前来是为了看他们营长的。
不过这小少爷着实好看,比外面那些女人都要好看,那腰细的。那漂亮的眉眼中带着轻愁,偶尔会用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他们营长。
不少人想,这也真是他们营长,若是换做他们,谁能顶得住这么个美人投怀送抱。
“行了,先到这里,所有人,原地休息。”
江砚深皱着眉头看着那些眼神不老实的士兵,转头去一侧的树荫下拿自己的水壶。
不出意外的,他又看到了少年。
谢余有些期期艾艾的看着他,眼中带着几分讨好,小心翼翼的上前将一个雕着兰花的精致小巧的水壶递给他。
“哥,喝水。我泡了你最爱喝的茶,哥,你尝尝看。”
江砚深抬眸看他,却平静的道:“谢谢,但是我并不需要。”
“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少年的眼神染上几分落寞,茶色的眸中像是凝着水雾,他勉强的扬着唇,笑的有些难过:“哥,你不要这样,我们、我们说好了你要养我一辈子的呀,哥你不能说谎,你说了,男子汉大丈夫······”
“我不是。”
青年穿着军装,他轻轻抬手,拿下了那顶军帽,俊朗又锋锐的轮廓彻底露了出来,他对少年沉静道:“我不是大丈夫,也不是男子汉。”
谢余的眼眶又红了一些,他再傻也知道江砚深的意思,江砚深不要他了。
少年说话带着哭腔,带着不理解与难以言喻的绝望:“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哥,你来到这里就变了,你不认识小余了吗?那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你说要我当你的媳妇的,哥,我嫁给你好不好,我给你生孩子,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江砚深后背微僵,他的声音有些干涩:“谢余,我们都是男人,一直以来,我都只是将你当做弟弟。”
少年的眼神有些迷茫,微烫的眼泪从眼眶中滚了出来,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哥,你、你不要这样,小余真的会害怕。你变回从前的哥好不好?”
江砚深微吸气,手指攥紧,转身直接离开了。
谢余哭着很狼狈,他满脸都是泪痕,月白的长衫上满是斑斑点点。
日光慢慢移走,凉意袭来。
少年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他拖着疲累的身体慢慢的回到了江景辉为他布置的小院落。
屋内的电灯是点着的,橙黄色的光芒,却不像是蜡烛,会因着微风而晃动光影。
谢余眼眶肿着,仆从见他回来道:“谢小先生回来啦,司令在等着您呢。”
谢余听着仆从说的话点了点头,丝毫没有畏惧的意思。毕竟江景辉看着很凶,其实对他还算好,很少会凶他,也不会打他欺负他。
所以在谢余的观念里,江景辉就是个好人。
谢余进了小屋,屋内很暖和,一种舒适安逸的感觉瞬间便涌了上来。
黑色长衫的男人坐在桌案旁,手中拿着一柄黑色的枪支,他看起来很宝贝它,白色的手绢轻巧的擦拭着枪身,听到吱呀开门的声音也没有抬头。
江景辉的声音很淡,他像是早就知道他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一般的:“回来了。”
声音不平不淡的,但谢余却莫名的有几分慌乱,他下意识的低头,手指攥着衣角,有些害怕的低声道:“嗯。”
小动物的直觉总是很准的,就比如此时,少年莫名的就觉得眼前的男人与从前不太一样。
他像是一座沉默的火山,可那火山口的熔浆却是蓄势待发,总会一并爆发出来一般。
江景辉放下了白色手绢,轻轻举起枪,轻轻对着枪哈了一口气,摩挲了两下,又放下了。
“说说吧,最近都去见谁了?”
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幽深,听起来像是寒潭中的水一般,冒着冷气。
谢余忍不住抖了抖小腿,声音愈发的低了:“没、没去见谁。”
他再笨,这些日子江景辉也叫他知道了一件事,绝对不能在男人面前提江砚深。
江景辉笑了一声,他慢条斯理的踱步走到少年的面前,男人修长的手指轻轻抬起了少年的下颌,逼迫着他看着自己。
“小家伙学会骗人了?”
“怎么,和你的情哥哥双宿双飞被拒绝了,现在回来敷衍我来了?”
谢余忍不住往后退,但男人的力道意外的大,谢余甚至觉得自己的下颌被铁块夹住了,动也动不得,他不怕疼,但是他胆小。
“你、你做什么!”
江景辉看到少年的眼泪时才发现自己估计是用力过度,弄疼了小东西了,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松开分毫。
不听话的宠物,就要驯养才好。
他另一只手怜惜的擦拭了少年眼角的泪珠,江景辉轻声道:“我做什么?”
男人的眼神有些深沉,他轻轻将少年搂入怀中,低声道:“你马上就知道我要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