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黛想了一下,问:“你不想要这些伤疤,是吗?”
秦晁声音更哑:“难不成你喜欢?”
明黛诚实的摇头:“不喜欢。”
短短三个字,成功的刺激了秦晁。
他捏的更用力,忍着情绪道:“为什么不喜欢?”
因为你觉得恶心吗?
明黛打掉他的手,语气重了些:“你闹情绪时,也稍微带点脑子!”
“我为什么要喜欢?我若说喜欢,那算几个意思?”
“恨不得你身上再多几道才好?”
秦晁稍稍冷静,在她被捏过的下巴上啄了一下,低声呢喃:“我错了……”
与秦晁相处越久,明黛越知他内心深处的敏感。
他太渴望细腻的爱,稍微得到一些,便患得患失。
他在外头,可以装出一千种样子与人周旋达到目的。
在她面前,他有一千种情绪向她讨要心中唯一的渴望。
明黛任他亲着下巴,温柔且认真的说:“秦晁,人身脆弱,本就不该遭受伤害。”
“没有任何一道伤落在身上,是值得欢喜庆贺的。”
“哪怕是保家卫国的将士落得满身伤痕,也只是为了弥补这些伤痕带来的遗憾,才为它们赋予更崇高的意义。”
“我相信更多人愿意看到他们气势如虹的去,完好无损的归。”
“而不是非得用身体的毁伤来证明什么。”
“我喜欢你,但不会这些不好的东西是落在你身上,便爱屋及乌觉得它们讨喜。”
“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更讨厌这些不好的东西落在你身上。”
她似是叹了一下,温软的手掌轻轻落在他背后。
“所以,我当然不喜欢它们。”
“若要我选,当然希望你从未遭遇这些。”
“一道道的,多疼啊。”
话音刚落,她被沉默的男人紧紧抱进怀里。
秦晁心中汹涌澎湃,双眼躲在黑暗里酸涩涨红。
他沉沉的气息全喷洒在她颈窝,不断轻蹭摩挲。
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于此刻向她倾吐求安慰:“我也讨厌它们,看着很恶心……”
“恶心”两个字,让明黛心中一阵难受。
少女的手轻轻落在他背后,自上而下的抚。
“没事,阿公那里有药,以后我每日都为你擦。”
秦晁自己也没想到,盘旋在心中多时的猜测,会被她惹的自己说出来。
可他也知道,祛疤一事少不得体质因素,他并没有被盲目安慰。
“你以为谁都是你?划的那样狠都能淡去。”
“若是我一直不好呢?若一年两年都效果甚微呢?”
怀中少女认真想了一下,说:“一定不是你的问题,是药的问题。”
“那就换种药,一两年不行,那就十年,二十年,我总会替你抹去的。”
秦晁低声笑出来。
忽然间,好像又被安慰到了。
可他宁愿自己不好。
十年,二十年,擦一辈子。
再没有人闹情绪,絮絮低语的小夫妻,时而传出轻轻地笑声,直至相拥睡去。
……
那晚之后,明黛开始同阿公研究祛疤的药方。
秦阿公见她脸上痕迹已淡去很多,再过一阵怕是都看不见了。
思及小姑娘都爱美,他什么都没说,与她说起药理来。
然而,这事还没落定,解桐口中的开年宴就快到了。
这宴席是官府出面设下,能出席的都是有头有脸之人。
秦晁也在受邀行列间,且需携家眷出席。
明黛原以为秦晁会邀她出席,可他只说了有这事,压根没提带她一起。
明黛拿过请柬一看,指着邀约名栏,问:“家眷应当也可以随行吧?”
秦晁看她一眼,点点头。
明黛放下请柬,问:“你不需要我陪你去吗?”
秦晁看着她的脸,沉默着没说话。
明黛察觉他的目光,后知后觉意识到,她若出席,少不得还要戴面纱。
那样的场合,她此等打扮惹眼不说,以她目前的“出身”来说,或许还会给他丢脸。
可这些,都是他当初的杰作啊。
明黛无奈一笑,说:“若你需要,我可以摘了……”
“不必,就这么去吧。”秦晁打断她,收回目光。
明黛看着他没说话,秦晁眼微微朝她偏,知她在看他。
他这才说:“面纱继续戴着。你这脸太惹眼,万一让伤过你的歹人发现,太危险了。”
明黛听着这话,又想起了扬水畔那晚前的事——他为她挑选了衣裳,气息暧昧的要她把面纱摘了。
那时,她还不知过往威胁。
他们更清楚的是,摘掉面纱,意味着她愿意用现在的面貌和身份留下来。
到了现在,他又不愿意了。
明黛将请柬放到他面前,温柔一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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