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读书容易眼晕。”
秦晁往后一靠,手揽住她的腰,忽然道:“我给你买间铺子吧,你想经营什么?”
明黛眼一动,朝他看去:“买什么?”
秦晁面不改色:“铺子,庄子,都可以。记在你名下,就是你在这处的产业。”
明黛笑了:“然后呢?”
秦晁微微垂眼,轻轻搓揉她的手指。
“这样,无论你在哪里,要去哪里,总会记得自己在这里有牵绊。”
明黛五指一收,握住他的手。
少女偏头浅笑,明媚动人:“可我现在没有铺子,庄子,一样有牵绊啊。”
秦晁侧首看她,冷眸遇温柔,不过片刻,已冰雪消融。
他终于笑了:“那也可以买,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买。”
这话,明黛听过两次。
第一次,是被他带去扬水畔摊牌的那个晚上。
他暧昧表态,用男人哄女人惯用的话来诱她,欲使她动心。
第二次,是她落水之后,答应与他做夫妻,却婉拒了他的那个晚上。
他接受她的无措和拒绝,只要了一个承诺,而后又说了这样的话。
彼时,他已做回秦晁,所有承诺都郑重且认真。
然而,第一次她果断拒绝,第二次她无心在意。
今日,他第三次说这样的话,用意又不同于前两次。
明黛想了一下,偏头看他:“我要什么,你都给我买吗?”
秦晁的眼神里忽然融入些不一样的情愫。
同样的话,他不止说过一次,可她从来没有应承过。
即便他把账都教给她,她也只是兢兢业业持家,所有账目都是正常开销。
她从未向他要过什么。
“嗯,都给你买,全都给你。”
明黛莞尔一笑,叩响车门,对驾车的胡飞报了个位置。
下了半日的雨,伴着马车转向,忽然也跟着转小。
还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散开的厚重云层后竟已有灿阳探头。
不必再撑伞,二人下了马车,直奔点心铺子。
秦晁悄悄斜睨身边的人,她眼中透着不加掩饰的欣悦。
他嘴角勾起,将她握得更紧。
今日,秦晁是豪客。
从内到外,散发着“不差钱”的光彩。
掌柜将二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忽然问:“二位是不是光临过小店?”
倒不是他们店没有豪客光临过。
可眼前二人,女子扮相惹眼,男子相貌出众,且两次都出手阔绰,很难没有印象。
明黛笑容清浅:“不知今日,可否先尝尝再买?”
是了!是了!
掌柜乐了,伸手作请:“郎君与娘子随意,随意!”
自从明黛私钱告急后,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样奢侈的小食。
今日有人一心想摆阔,她不能不给面子。
她扯扯他的手,垫脚耳语:“多买些吧。”
明明是商量的语气,秦晁却硬生生听出撒娇的味道。
只要她喜欢,铺子都能买给她,可他就爱与她对着干。
男人面无表情:“买那么多干什么?”
明黛眼珠一转,故作为难,还像模像样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特别馋。”
她抽出手来,掰着纤白的手指头做算术:“可心娘喜欢吃,胡大哥和阿公也喜欢。”
她放下手,感叹道:“好多张嘴呢!”
秦晁的嘴角疯狂上扬,再也熬不住冷脸,将钱袋放她手里。
“是啊,好多张嘴呢。就是少了我这张嘴,怎么,我不配吃?”
明黛促狭一笑,一块早已悄悄捏在手里的梅干塞进了他嘴里。
秦晁忽然被堵嘴,梅干的酸将腮帮子激得一缩一缩的。
男人英俊的脸,瞬间皱成一团。
明黛使坏得逞,赶紧溜去选别的。
酸涩过后,又有回甘,秦晁看着认真选甜食的女人,忽然记起了第一次与她来这里的情形。
那时,他明明背着一身的事,却在那一刻,错觉他们真的只是一对寻常夫妻。
于深秋时一个不忙的日子进城,买些甜品小食去探望友人。
时间一晃而过,如今,他们真的是一对寻常夫妻了。
春寒料峭的日子,他们又来到这里,买些甜品小食,携手回家。
……
雨终于停了,被困在半道的车队得以再次出发。
这条长长的队伍,拉行李货物的马车就有十辆,奴仆皆衣绸缎,极尽奢华。
百来个护卫服黑衣,缠头巾,配长刀,将最华贵的一辆马车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再次上路,负责此次沿途安排照顾的二管家之子景福小声抱怨:“家主是怎么回事?以往都是游船出行,这次竟走了陆路。”
不止如此,他们虽走了陆路,但同行还有三艘船从水路同行。
二管家景二一样疑惑,但并不如儿子这般好奇。
“沿途岸口都能瞧见景家的船停靠,或许是家主走水路走腻了,想尝尝新花样。”
“这陆路走的着实比水路累,兴许家主厌倦了,又会走回水路。”
“你只管安排做事,不可多言!”
景福遥遥看向家主所在的马车,压低声音。
“爹,我怎么听说,家主这次安排陆路出行,是因为萱华表小姐?”
景二闻言,直接瞪他:“越说越没边,做的你事,把嘴巴闭紧!”
景福不敢真的造次,只是在心中疑惑。
家主此次出行前,忽然将远在临县的萱华表小姐接到了山庄。
听说,是想带她一起上路。
老夫人高兴坏了。
从前,她是瞧不上萱华表小姐的,只觉得她爱慕虚荣,只贪图景家之主的地位,并不能真正帮家主打理好景家。
可是现在,老夫人心力交瘁,破罐破摔。
只要家主肯认真对待一个女人,她已阿弥陀佛。
是以毫无二话,替萱华表小姐准备同行的车辇行礼。
没想到,出发那日,萱华表小姐是蒙着面,被家主亲自抱上车的。
家主此举,令所有人倍感震惊。
然而,真正的震惊还在后头。
上路之后,家主身边只有两个亲信,连伺候的下人都不要。
还没成亲,他已与萱华表小姐同床共枕,甚至亲自打理表小姐的日常起居。
甚至有人传,家主一改往日水路出行的习惯,完全是因为萱华表小姐不喜欢坐船。
这就更奇怪了,萱华表小姐她哪回到了山庄,不是缠着家主想看看景家的商船的?
纵然有一千个一万个古怪,景福也只敢同父亲念叨几句。
对着其他下人,他只会端正姿态严格行事。
……
景家的马车是重金打造,宽敞,稳当,还安静。
坐在里头,吃茶写字几乎不受影响。
可是,还是将睡眠很浅的少女惊醒。
她一动,身上的毯子滑下去,在旁看账的男人转眼看过来。
他放下手中事,挪到她身旁,捡起滑落的毯子,用毯子裹住她。
她拥着毯子,他拥住她。
少女眼神迷蒙,精神不大好的样子。
景珖亲亲她的嘴角,低声喊人。
下一刻,马车停下,亲信端进来一碗药。
自上路起,就有人专门负责这汤药。
一路熬着,熬好了温着,只要她醒了,就喂一些。
是专门给有疯疾的人安神定魂用的。
亲信送完药,多一眼都不敢看,立刻躬身退出去。
马车门关上,车子重新驶动。
景珖低声哄她:“喝药,喝完了睡一觉,醒了我们就到了。”
明媚动动鼻子,扭头往他怀里躲。
又是讨厌的药味。
可人在他怀里,又能躲到哪里?
景珖低笑一声,继续耐心的哄:“不是要找姐姐吗?你不喝药,我怎么带你找姐姐?”
找姐姐三个字,已是他用惯了的咒语,百试不爽。
果然,怀中少女怔愣一瞬,喃喃复述:“找姐姐……”
景珖低声道:“对,找姐姐……”
言罢,他抬手饮下一口,俯身喂给她。
她吃的难受,两只手抵在他胸口轻轻地推。
换来的是他喂得更多。
一碗药下肚,少女摸摸肚子,哼唧起来。
他便知道,她觉得肚子里烫,不舒服。
景珖用毯子把她裹好,手探进她的袄子里:“揉揉就好了。”
少女软在他怀里,眼神迷蒙的看着他,男人的手掌覆在她温软的肚皮上,轻轻地揉。
太舒服了。
药性很快发作,她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歪头睡了。
在她睡去时,景珖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他一向自律,但遇上她,总要难些。
药味残留在口中,他好像也有些困了。
他没放开她,将她紧紧抱在怀中,一并睡去。
很快的,睡醒了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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