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晗双的小心思,秦蓁并没有留意到,她脑子里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郑煜星大晚上带着郑芸菡到湖边散心?
大晚上散心本就古怪,还要派人守着不许旁人靠近?
照晗双描述的清醒,像是郑煜星匆忙赶去郑芸菡那边,难道是那晚发生了什么事?
秦蓁回到席中,同席的秦意吃的正酣,面前食盒空了一大半,酒壶就在手边,自斟自酌很是自在。
“姐姐怎么才回来,都快散席了,赶紧吃点喝点,回园子再想叫吃得反而麻烦,放心,你走后,除了这碟猪肘子咸腻的反常,一切正常。”
秦蓁凉凉的看着他:“我在的时候,大概很影响你的胃口吧。”
秦意扭头,手里的酒盏还贴在唇边,迎上秦蓁的眼神时,慢慢的,慢慢的将酒盏放下,扭过头去,端正坐姿,克制了一下胃口。
他心里还很不满:是你自己不要我帮忙的,我安安分分在这里坐镇,你又不高兴,女人怎么都这么口是心非。
秦蓁心里冷晒:和郑芸菡呆的久了,看她每日认认真真做助教,仔细周到又乖巧,她多少明白了郑煜星护短的由来,可是和秦意相处多年,她依旧没想明白,这弟弟留着干什么。
将秦意盯得毫无胃口后,秦蓁目光轻转,落在贵妃身边的郑芸菡身上,思绪回归。
郑芸菡今日明媚动人,从前鲜少有之,女为悦己者容,纵观前情种种,这满席郎君,唯有——
她看一眼同侧的怀章王。
——这一位最有可能。
她先时小小试探,只为摸个底,没想郑芸菡反应异常,一连几日的状态着实吓人。
秦蓁还没想明白这里头的旋即,她又自发的恢复正常,眼神里甚至添了些以往没有的风情。
算算时间,她出现异常,与郑煜星带她夜间散心的时间十分吻合。
她恢复正常,恰好赶上郑煜星奉命去查探流言一事,消失了几日之后。
难道……是郑煜星与她说了什么,才让她有那失魂落魄之态?
忽然间,多年前那番无情到近乎羞辱的告诫在脑海回荡,秦蓁生出一个难以置信的想法来……
隔着一小段距离,她抬眼望向站在太子身边的郑煜星。
好巧不巧的,郑煜星也看过来。
四目相对。
秦蓁目光幽深,疑惑里隐含冷意与诧异——那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下得去手,用你满脑子的胡乱想法去荼毒她!?
郑煜星从秦蓁的眼神里看到了疑惑。他唇角轻掀,发出一声亦嗤亦叹的笑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她大抵正在疑惑,他这样不爱惹麻烦的俏郎君,为何会对她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人出手相救。
他露出一个高尚的微笑,淡淡然移开目光。
秦蓁细眉微挑,疑惑更深。
……
郑芸菡是在太子妃之后回来的,她进来时脸颊异常通红,未免旁人察觉异样,索性灌了好几口酒,弄得一身酒气,任谁看了都会觉得她是喝多,而不是为别的。
奈何酒不醉人人自醉。
喝得越多,脑子里的画面就清晰。
她今夜,相当大胆了!
大胆,且刺激。
刺激,更愉悦。
卫元洲将她的情态看的分明,好气又好笑。
他今夜可谓喜忧参半,喜的是他的小姑娘竟然主动了一回,那一下子,简直堪比千军万马踏鼓而过,脑子里只剩轰隆震响;忧的是,她如今还不大能接受他,要让小姑娘全心全意的将自己交给他,尚且任重道远。
……
终于到了散席之时。
太子和太子妃亲自送盛武帝回园内,郑煜星正要跟上,却发现秦蓁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他猛然醒悟——对了,陈彻还在他手里,她今日来这么一出,其实也是间接把他在当中掺和的痕迹剔出去,让太子无从怀疑,只当是她一人安排。
现在他得把陈彻还给人家,了结这段情仇。
他落后一步,在秦蓁身边停下,快速说了个位置。
秦蓁神情从容,淡声道:“我已经与太子报备过,去见他这事倒也不必畏畏缩缩,不过人始终是外面带来的,太子这头打了招呼,仍要仿着旁人。不知可否再劳烦郑大人一次,待我与他说完,你帮我将人送出去。”
她说的平静,完全听不出是要去见有感情纠葛的未婚夫。
郑煜星暗自唏嘘——女人,何其薄情。
他清清嗓子,神情肃穆,远远看去,还以为他两人在谈什么公事:“我方才已经救你于水火,这是天大的恩情。你以为在万宝园里送人进出是什么轻松的事情?我又不欠你什么。”
秦蓁微微一笑,诚恳道:“郑大人今日出手相救,的确让人……非常意外。可是——”
女人笑意骤然淡去,神情淡淡,非常无情欠打:“——我求你了?”
郑煜星倒抽一口凉气,表情渐渐僵硬。
听听!这都是什么猖獗之言!
得了便宜还卖乖!
“况且,陈彻是郑大人派人一棒子敲晕扛走的,你若是不担心把他交给旁人处理,他胡言乱语的牵扯到你什么,我是无所谓的。”秦蓁一副很好说的话的样子。
郑煜星逼出一个笑:“成,我就再帮你收一回烂摊子,但你记好了,下次还有这种事,小爷管你去死!”
秦蓁刚要开口,忽然瞟见喝得小脸酡红的郑芸菡起身离开,方才在座中那番猜测,牵扯到一些旧事,令她有些心烦意乱,语气不由透出几分怨毒:“一言为定,食言的人,舌头生疮,脚下流脓!”
郑煜星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