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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貌美的琴师(十)(1 / 2)


阿树不在?乎燕朝桓身上的水汽,主动抱了抱他。

室内光线不算敞亮,两张脸凑近一些,燕朝桓才发现,阿树似乎面色不佳,唇色浅淡。

“这几日又生病了?”

阿树并不想?让哥哥担心,只慢吞吞往后退了一步又躺回软榻上,拢了拢摊开的披风。

一团绸纱布料缠绕在?小腿上,她胡乱踢了两脚,略有笨拙地翻滚着,将身体挪到太阳光照射的中心。

不甚在?意?道?:“前两日有点晕,今日大好了。”

她不想?谈这个,随手捡了本垫在?软枕下的书,哗啦啦的翻着书页,故意?大声诵读企图换个话题:“《黄帝内经素问》有言‘夏三月,此?为蕃秀,天地气交,万物华实。’虽然现在?快到霜降日了,但多晒晒太阳总没错。”

“……”

都?快冬三月了,还摆弄什么夏日医学。

燕朝桓很习惯阿树满腔歪理的模样,也不再?追问她,只笑了笑,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你素来只喜欢看话本杂记,又从哪翻出了这本书来?”

“藏书阁三楼南侧天字柜一排一列,同《金匮要略》和?《温热条辨》等书放在?一起。”

阿树将书递给燕朝桓,拾起一缕头发绕在?指尖,有些无聊:“近日叫煮雨去打听?过?,京城书巷没有什么好看的新?话本,藏书阁三层东侧的游记轶事?还有戏曲折子我都?看完了。”

燕朝桓闻言,忽然挑了挑眉,故作一脸神秘地和?阿树分享小道?消息:“我倒是知道?,为何最近京城里话本流通这么慢。”

“老八的伴读说,他的族弟被学究发现,上课时偷看违禁话本,当场人赃并获。学究大怒之下,请了父皇的圣旨,严查书巷的书册内容。导致京城写书人近来风声鹤唳,不敢公然售卖。”

他顺势坐在?榻边,凑近阿树的脸坏笑道?:“我知道?哪儿有新?话本,叫声好哥哥我就?给你。”

“好哥哥?”

阿树有些犯困,半阖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燕朝桓犯浑讲故事?,冷不丁听?到某些敏感词汇,敏捷伸手,揪住他的耳朵,用力一拧:“我要叫母后打你了,你跟谁学的这些……”淫词浪语。

但话还没骂完,睁眼却见燕朝桓捂着耳朵,一脸茫然。

那双澄亮漆黑的眼睛,竟透出十成的困惑和?不解,似是真不懂他错在?何处。

哦豁。

掩耳盗铃,贼喊捉贼,无中生有,暗度陈仓——

咳。

果然是不愧对她“大昭小书库”的博学之名。

阿树讪讪闭了嘴,有点尴尬。

往常她借薛二带着她快速□□的便利,经常溜到书巷深处去看最新?出的话本。之前在?内间书库的夹缝翻找出不少典藏版,那真的是用词极为露骨大胆。

大致描写起来,是什么书生抱着小丫鬟亲吻乱摸,嘴里嚷着什么“好哥哥”、“情妹妹”,甚至还有些……

哎呀哎呀不能再?想?了。

年幼的小阿树虽然没太看懂书生在?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好书,也不能直白去问守在?书巷门口的薛二,书里讲的都?是什么。

轻咳一声,阿树迅速又转了话题,故意?插科打诨无理取闹:“你别当我哥了,把我前两日画给你的小像还回来。”

???

我又错在?哪里了?

虽然不知错在?哪,燕朝桓还是老老实实低头,迅速诚恳认错。

“昭和?公主殿下,臣错了。”

阿树悄悄揉了揉脸,松了口气。

还是傻哥哥最可爱,怎么忽悠都?行。

为了不再?继续谈谈论这种?“不太清楚究竟是什么玩意?但肯定不是正经的好东西”的话题,阿树努力在?脑子里想?,还有什么能短暂快速的吸引燕朝桓的注意?力。

但人往往在?紧张心虚的时候更容易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自动循环播放那些书里乱七八糟的词语,甩都?甩不开。

燕朝桓倒是嬉皮笑脸的接过?话题,“提起那幅小像,我正好有事?要跟你说。”

他熟练地开始胡乱吹捧自家妹妹:“妹妹技艺着实高绝,将本太子画的风姿俊雅,英武伟岸。我收到画后立刻使了工匠精心装裱,挂在?东宫书房内。”

“但昨夜离开书房时,我发觉这幅画竟有几分褪色。”

“褪色?”阿树很诧异。

且不说她使用的颜料及画质材质均是佳品,宫中工匠装裱能力也更是一绝,从来不曾出现过?画卷褪色的问题。

除了……

“是人物衣袍褪色了吗?”阿树想?起来,这次画像时,衣袍部分正是用的她从花灯夜市上买回的那块香墨。

“我的树儿妹妹真是料事?如神。”

“别打乱。”阿树嗔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此?事?怪我画蛇添足,你先叫映书将画摘下来吧,我过?几日重?新?给你画一幅。”

她解释了香墨来源,有些郁闷:“水墨阁的墨料声名远播,没想?到卖给我的东西里竟然混有这种?次品。”

“原来是这样。”燕朝桓凝眉自语,目光有几分沉思。但不忘贴心地伸手,替阿树挡了挡窗外逐渐攀移而至的阳光,以免晒到她白嫩的面庞。

燕朝桓嗅觉灵敏,且见多识广。

他昨日凑近去观察小像中人物褪色情况时,嗅到的除了宫里惯用熏香的味道?,更隐隐藏了一缕陌生的香味,仔细闻起来竟有几分像是北边商人会用的香料。

他不愿拿这等小事?打扰妹妹和?她的宫人,就?叫东宫下人绕了大圈,从内务府提供给昭和?公主的画具清单开始查。

但是,内务府的画具颜料结果都?一切正常。

这件看起来是小事?的事?,却找不到事?故源头——那块会褪色且隐含北境香料的墨块,于是他这才直接来询问妹妹。

“什么?”阿树没听?清楚他的低语,随口又问了句。

眼前视线被他的大手挡的满满当当,将过?于耀眼的阳光全挡在?窗外。阿树也不太在?意?燕朝桓在?说什么,颇有兴致地玩起了他的手。

燕朝桓与?阿树是双生子,但手掌却比她大出一指有余。

她抱起他的手臂拉到一旁,顺着力道?拉起他一同坐在?榻上。接着她侧卧着翻了个身,软绵绵的凑进他怀里,动作熟练流畅。

小脑袋裹在?毛绒绒的狐裘里,明眸弯出新?月的弧度,似有满池春水倾倒在?她的世界。

哥哥的怀抱太温暖,阿树掩住小嘴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嘟囔着让燕朝桓乖乖坐好,等午膳时再?叫醒她。

燕朝桓本就?没打算让香墨事?件惹得阿树担心,见她困的迷迷糊糊,更是放轻了动作让她睡得更舒服。

他的小树苗娇俏可爱,纯善无邪。虽然上苍在?创造她时,忘记赐予她健康的体魄,但燕朝桓生来就?应该成为妹妹的守护者,保她一世长乐安康,平安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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