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没讨到好,回到家越想越气,见张老头揣着烟斗回来,拉着张老头就开始诉苦,边哭边骂,“当家的,你是不知道你儿子和那宋氏有多恶毒呀!我不过是按照你的吩咐叫老二明日过来帮忙,他们便这样欺负我!”
“你瞧瞧我这衣服,”崔氏揪着衣襟,“都是宋氏用水泼的哟!”
“二郎不但不阻止宋氏,还和她一起对付我。”崔氏越哭越伤心,“才刚刚分了家,二郎便这样不孝顺,以后日子久了,指不定要怎么对待我们老两个呢。”
张三郎刚给宋福妞家帮完忙回来,见亲娘哭的伤心,面色一沉,上前问道:“娘,是谁欺负你?”
崔氏见儿子回来,越发不消停,抹泪道:“还能有谁,还不是你二哥二嫂那不孝子!”
张三郎素来冲动无脑,娘说什么是什么,闻言袖子一撸,就要出门找张二郎麻烦。崔氏忙把人拉住,问道:“三郎你这是要去哪?”
张二郎咬牙切齿,“自是去给娘讨个说法,娘好歹也是长辈,二哥怎么敢这么欺辱娘!”
崔氏偷偷瞧了一眼张老头,哭道:“二郎他们刚挣了钱,傲气点也是难免的,娘受点委屈没什么,你别去了,你二哥冲动,若是对你动手,你这点小身板哪里受得住。”
张老头先前一直没吭气,此时听见崔氏的话,便问道:“挣钱?挣了什么钱?”
崔氏心中一喜,忙添油加火,“当家的,你是不知道,我听隔壁张婆子说今日她去镇上赶集,瞧见二郎他们在卖梅菜扣肉,三十五文一份,生意很好哩,那么几大蒸笼,一下子就抢光了。”崔氏一边说,一边比划。
“当家的你想,生肉也才二十文一斤,老二他们这一波得卖多少钱。”崔氏越说越是羡慕,“你说老二他们要是肯把这做肉的方子给我们,不消多久,我们便也能同老二家一样,住上青砖瓦房了。”
见张老头横眉怒目,崔氏又添了把柴,“分家的时候老二也不知私下藏了多少,这又是买地又是盖房的,现在连营生都有了。”
“可怜我们三郎,秋后就要成婚,却连新房都没得一套。”
张老头勃然大怒,骂道:“这个畜生!这个不孝的东西!你去把他叫过来,我倒是要和他说道说道!”
崔氏面露惧意,连连摇头,“我可不敢,刚刚过去他们就要动手打我,眼下再去,若是真叫他们怎么了,我的老脸往哪搁!”
张老头大发雷霆,“他还敢动手?信不信我把他赶出族谱!我是他爹,他孝顺我是应当的!有了挣钱的法子不想着过来孝敬我,竟然还要拿乔,我看他们是反了天了!”
“你别去了,赶紧收拾收拾做饭,明天老二过来看我怎么收拾他!”张老头越想越是气愤,张二郎的一切都是他赐予的,有了银子张二郎不知孝敬便罢,还敢不乖乖把挣钱方子送上来,他若是就这么算了,那日后张二郎还不蹬鼻子上脸!
“对了,二郎家里养着一只崖羊,肥肥胖胖的,瞧着就讨喜,你明日给二郎商量一下,等秋收完三郎娶亲,让他把崖羊牵来,用来宴客也有面子。”崔氏又道。
张老头更是不快,恨恨道:“商量什么商量!直接叫他拉过来便是!做爹娘的肯要他的孝敬是他的荣幸,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若是敢推三阻四,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张三郎听到自己的亲事,当即兴奋起来,“爹,若是咱们办喜事能杀崖羊,那可是近来村里独一份的,咱一家子出门都能昂首挺胸哩。”
张老头惯是爱面子爱钱,一听这话,当即决定明日就让张二郎把崖羊拉过来。
这厢,宋娇叫张二郎用剩下的竹子给她削四幅棒针,她自己则是蹲在一旁喜滋滋的数钱。
张二郎瞧着宋娇一脸财迷的样子,唇角弧度又加深了几分,手上也更卖力起来。
扣除买肉的钱,宋娇和张二郎今天一共挣了一两银子,再加上杨鲁给的六两,拢共是七两银子。
宋娇捏着银子有些泄气,大概是之前张二郎给的五百两让她膨胀了,一两银子根本不够干嘛啊!
“哎!”宋娇深深地叹了口气。
张二郎瞧着好笑,便问:“媳妇叹什么气?”
宋娇拄着腮帮子,“咱们辛辛苦苦那么久,就挣了一两银子,可不得叹气吗,挣钱真的好难呀!”
张二郎停下手中动作,揉了揉宋娇的秀发,笑道:“普通农家人一二两银子也差不多够嚼用一年了,一两不少了。”
宋娇垮着脸,“我知道不少了呀,可这不是出处多进处少,着急么。”
“对了,之前说明天找人割草肥地,但是明天你要去帮爹娘割稻子,那我们的地里的草还找不找人来割?”宋娇收起银子,问道。
“一会我去村里找人,明日照常割草,也不必供吃的,依旧给二十二文一天就行。”张二郎答道,“你只管过去守着,割完让人直接背到粪场堆肥。”
“也行,那你明天小心点哈,也不用太卖力。”宋娇叮嘱道。这崔氏一家子真是便宜没占够,都分家了,还见天来家里乞讨。
“嗯,知道了。”张二郎将削好的棒针放进给宋娇编的针线笸箩里,又去灶上烧热水给宋娇洗澡。
宋娇便将线团拿出来,挑了两根粗针,准备先织围巾。围巾简单,动作快点两三天就能弄好,她现在手上活多,先前买的布匹棉花都还没能做成成衣,鞋子也还没做。这些事情都要加快,不然天冷就要挨冻了。
不是没想过请村里人帮忙做,可是一想到自己的钱袋子紧巴巴的,宋娇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宋娇洗澡的功夫,张二郎便去了村里相熟的人家,请他们明日帮忙割草。他这回找的人都是帮他盖房子的,做活都很踏实,宋娇自己守着他也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