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这副模样比起一个月前倒是好看上不少。”
陌生的气息近在咫尺,粗粝灼热的指尖浅浅擦过唇边时,姬灵渡直接偏开了头。见此，来人唇角露出一丝冷笑，面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在他看来，林湛这一整条命都是他救的,自是成了他的所有物,一言一行皆应该服从于他。没想到，还没拿他如何，他这个做主人的，反倒先被嫌弃了。
“你怕我？”来人盯着姬灵渡的眼睛，冷冷问道。
姬灵渡垂眸,缄口不言,神色极淡。苍白的面庞在烛光的映照下，宛若一尊细细雕琢的神像,不掺杂丝毫情绪。
“那便是不怕了？”来人冷笑,自说自话了下去。
“你真以为你现在还有什么资格抵抗吗？”
“你真以为我会看在林家的份上,不敢动你吗？”几道接连的反问,语气咄咄逼人至极。
“或许,林家在外面确实称的上权势滔天,但到了我这儿，”来人停顿了下，嘲讽道,“林湛啊林湛,你现在除了一副皮相还过得去之外,终究只是一个废人罢了！！！”随着话音落下，烛光猛地一闪，大片的暗色侵袭，来人高大的身影经过烛火的照耀，在地面上拉的极长，黑沉沉的长袍几近融入了阴影之中。
空气沉默的令人心悸，停滞的气息冷若寒潭，于无声处缓缓流动。
没有悲哀，亦没有悲愤，姬灵渡只是平静如水的接受了这一事实。长睫遮掩下，那双眼睛，清冷的仿若与整个世界隔离了开来。武功尽废的事实早在来到这个世界的一刻起，他便已经知悉。至于四肢的筋脉，虽是重新接上了，但从此往后，气力或许终是要比寻常人差上一截，恐怕再难习武了。
良久，清冽的声音如泠泠玉碎响起，只是略显轻微了些，很快就消散在了虚无的空气中。姬灵渡看着来人始终阴沉沉的面庞，唇角微启：“你既然救我，必定有他用。不过你若是真看在林家的份上，那你就救错人了。”
“哼，救错人！”来人收回手，负手于背后，在石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又停了下来，“事到如今，你竟还不肯承认你的身份。本以为你在听到墟余谷时，就该有所觉悟。没想到，你竟是固执如此。”
“也罢，既然你不识得墟余谷，那你可曾听说过阎手毒医的名号？”来人又继续问道，自姬灵渡醒来，他似乎已经接连问了无数个问题，只是，无一例外，都落了个空。
“未曾。”姬灵渡轻轻摇了摇头，想来眼前的人便是那所谓的阎手毒医了，只可惜，即便来人再重复问上千百遍，于他这儿，依旧只能得到这个否定的答案。
“妙极！”得了这个答复，来人不怒反笑，“看来，我是应该佩服你的勇气了。想不到，林家的人竟是这般与世隔绝，不论世事，就连我这久居谷底的人也得甘拜下风。”这话里浓浓的嘲讽，便是失了智的人都能听出来。
眼前的人自视甚高，又早已认定了他林湛的身份，再听不进其他，姬灵渡不由心下默然，也不再开口解释。只是换了个新的世界，却是又落入了这般重重险境，淡淡的厌倦倏地生起。
见姬灵渡面上始终不为所动，来人叹息一声：“我原本是不想对你用这个的，可惜了......”
只见他手掌一翻，一粒珍珠大小的药丸瞬间出现在掌中。仅仅只看药丸的外表，沉沉如墨，毫无光华流转，便知不详。
“等等。”沉寂了许久的姬灵渡突然开口道。
“怎么，现在才怕了？”来人的手已经伸出了一大半，此时，又停顿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