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长仪愣怔出神。
有人掰住了她的肩膀，她猛地惊醒过来，仓促回头的时候小小地“啊”了一声。
裴允蹲在她身后，青白着脸色，一脸阴沉地看着她。
高长仪看到他很开心，当即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阿允！”
裴允面色不变。
高长仪渐渐冷静下来，有些讪讪，问：“阿允怎么找到我的啊？”
裴允皮笑肉不笑。月光下他的牙齿带了点森然，仿佛只要磨几下就能化作利器，可以趴在人的脖子上吮吸新鲜血液，让人在迷乱里颤抖，最终丧命。
“原来阿姊也知道，自己这么乱跑，让人不好找。”
高长仪扯住他的袖子，向弟弟讨饶，有点娇，“就一次嘛！不要生气，阿允。”说罢，她伸出手去摸裴允的脸，揉一揉，叫他乖一些。
裴允攥住了她的手，盯着她的脸，道：“原来阿姊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叫人生气。”
高长仪这就有些生气了，她甩开裴允的手，手腕那里本来就有些疼，偏偏他就抓那里，还有他的态度，叫高长仪没有一点长姊的威严。
她咬着唇转开了身子，另一只手揉着受伤的那只手，又生气又委屈。
她这样是撒娇，是不讲理，可裴允拿这样的她没有办法，或者说，她撒撒娇，他就消了气。
她是个天生的美人，惯会媚惑人心。
裴允捉过她的手，给她轻轻地揉，问她：“弄疼了？”
高长仪不理会他。
裴允就笑了，犯了错的是她，最后还得是别人哄她。
裴允试图跟她讲道理，“你说是不是你的错？我要是找不到你，你怎么回家？在这儿待一晚上吗？”
“待一晚就待一晚！”高长仪梗着脖子道，“正好看看妖精长什么样，我好奇着呢！”
真有妖精的话，大概就长眼前人这模样吧，裴允如此想。
“那妖精就拖你去洞里，拿链子把你锁住，日日守着你，不让你跑掉，夜里的时候，把你压在身底下，叫你生娃娃，你想生一窝什么？狐狸崽子，还是小狼崽子？”裴允逗她。
高长仪叫出声，真吓着了，扑进裴允的怀里，瑟瑟发抖，“不生！不生！回家，我要回家！”
裴允忍住笑，抱住她拍她的背，问她，“回家好不好？”
“回家，快点回家！”她猛地站起来，没站住，往前头倒，跌进裴允的怀里，裴允抱住了他。
她脸趴在裴允的肩膀上，苦着脸说，“腿疼，动不了了……”
裴允忍住要摸她头发的冲动，轻轻地说，“那我背你回去，好不好？”
高长仪想了想，点了下头，“那你背我”，又连忙道：“我不重的！”
裴允闷闷地笑，“知道你不重，要多吃点。”
高长仪瘪瘪嘴，“我要做神女，身姿飘逸才行，不能多吃。”
妖精才对。
高长仪被裴允背着，忽地很累，小鸡啄米般啄了两下，趴倒在裴允的背上，睡过去了。
裴允把她往上托了托，同他靠的更近了些。
他在如霜冷月光中，走得缓慢。
“你从哪弄来的这个东西？还有，你怎么又跟人打架？”
顾堂抹着药，闻言瞅了阿姊一眼，不耐烦地问她，“那你到底看出什么来没有？”
顾炎立于灯火旁，摩挲着铜片上的两个小字，喃喃出声，“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