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瑶默默地叹息一声。
初柔伺候她更衣。因为要去庙里,不宜浓妆艳抹。江映瑶选了一件素色的长裙,腰间系了一个香囊。香囊里是她早上刚在院子里采摘的桂花,透着阵阵花香。
新来的婢女挽得一手好发髻,人也长得好看。听她自己说原是江南一个富商的女儿,父亲因为得罪了权贵而入狱,她就被官府充作了奴婢。
江映瑶见她字迹清秀、谈吐不俗,便收作了近身丫鬟,赐名“寄柔”。
初柔和寄柔两个人配合默契,将江映瑶打扮得如同出水芙蓉。峨眉淡扫,樱唇含朱,衬得洁白如玉的小脸儿更加灵动三分。
江映瑶由两人扶着走到相府门口。
三辆马车早已候在门前。往年都是老夫人单独一辆,钱氏与江文翰同坐,而江映瑶和江映琴两姐妹一起。
江映瑶到的时候,老夫人和江文翰都还没来。钱氏站在马车前,笑容温和,柔柔地唤了她一声“瑶儿。”
江映瑶也是笑容满面,唤了一声“二娘”。
江映瑶原来出于尊敬,都喊钱氏母亲。可前世她嫁入安王府后,钱氏没少给婆婆陶氏出馊主意。“母亲”这个称呼钱氏当不起。不过看在钱氏打小照顾她的份上,只要钱氏不先出手,她可以既往不咎。
她这“二娘”一出口,钱氏的笑脸立刻绷不住。
一旁的江映琴本来也就没好脸色,钱氏再冷了脸,三个人之间不和谐的气氛立刻弥漫开来。
江文翰扶着老夫人出来的时候,刚好看到这一幕。他把母亲扶上车,安顿好,转过头来对江映瑶道:“瑶儿,同我一辆车吧。为父还有些事情与你商量。”
“是,父亲。”江映瑶跟着江文翰上了第二辆马车。
当着一众仆人的面,钱氏被抢了位置,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直到前面两辆马车缓缓起步,钱氏才拽着江映琴上车。
江文翰的马车十分宽敞。角落里摆着一张小几,上面堆满了文案。
刺杀太子的幕后主谋尚未抓获,睿王和端王又暗地里较劲,江文翰忙得焦头烂额。
江映瑶乖巧地坐在一旁,支起半个身子替江文翰磨墨。她逆着光,俏丽绝色的容颜显得更加娴静温婉。
江文翰偶然抬头,不知想到了什么,一滴浓厚的墨汁染在身上。
“父亲。”江映瑶低低地唤了一声,掏出手帕替江文翰擦拭。
江文翰这才恍然回神,眉峰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无妨。待下了车,换一件便是。”江文翰止住江映瑶的手。随即埋头在案牍之中,再也没有抬起过头来。
马车在法华寺门前空旷处停下。众人下车。
法华寺位于京城西郊,淮凌山上。风景秀丽、信者众多。大沥朝一大半的皇亲贵胄都会来此烧香礼佛。
因此,寺庙修得蔚为壮观,光后院供贵客休息的禅房就有数十间。分为东西两进,男客与女客各占一处,倒也符合佛门清静地的做派。
江文翰带着家人进香后,命孙总管捐了些香油钱,还特地去拜了拜观音,保佑江映瑶婚姻和美、子孙满堂。
拜完之后,已是午饭时间。一家人照例去禅房用斋菜。江文翰领着小厮去了东厢。剩下的女眷则跟着老夫人去西厢。
走到半路,钱氏提出来去园子里逛逛。
法华寺,江映瑶每年都来,早已对参观风景没什么兴趣。又因与钱氏母女不睦,她便禀了老夫人先去休息。
老夫人欣然应允。她对这个长得像殷氏的孙女并没有好感。若不是看在儿子重视她的份上,江老夫人恐怕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江映瑶前世心性纯真,不懂得看人眼色,重活了一次她哪能还不明白。她淡淡地福了福身,由两个丫鬟搀着去了江家人专用的禅房。
门上挂着一块绿竹雕刻成的牌子,写着“采菊斋”。
主仆几人推门而入。江映瑶找了张竹凳坐下。等了一会儿,初柔和寄柔便去膳房给她端些点心、饭菜之类。
她们前脚刚走,后脚房门就被人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