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中丞回到国都那日,恰好是太子婚期内三日休沐的最后一日,朝堂上空缺三日的两个位置如今都有了人影。
一左一右,站在百官之首。
“微臣,幸不辱命。”跪在地上那人一只手臂还被白布吊着,显然是有伤未愈的模样。
神情却是情真意切,一副感怀喜悦的样子。
与龙椅上那人,话语间十分的君臣相宜。
“程爱卿,不必多礼,一路上舟车劳顿,爱卿辛苦了。”
“回陛下,微臣不辛苦,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些事情,是微臣的荣幸,也是微臣的本分。”
那人起身之后又躬身作揖,语气诚诚恳恳。
“此次微臣一切顺利,也是因为陛下乃盛世明君,引得各方朝拜。”
“爱卿这伤是?”皇帝的视线驻足在他的手臂上,语气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疑惑。
“回陛下,微臣在路上时,无意间撞上了一伙匪徒,微臣无能,便受了些小伤。”那个中年男人脸上露了几分感动的笑意来,神情没有一丝作伪。
“那伙匪徒也并非是冲着微臣而来,而是微臣恰好路过救了一位女子,才与那伙匪徒交了手。
这伤,也只是看着厉害了些,其实并不十分的重。
陛下不必挂心。”
“如此,朕明白了。”皇帝收回了视线,不再去多问什么。
早朝之上,也并未有人去询问,那女子究竟是何身份。
朝中之人都知道,这位程中丞,乃是宫中那位贵妃娘娘的嫡亲兄长,三皇子的亲舅舅。
人家的私事,他们也不好打听。
况且,这位程中丞,还有个不怎么出色,却十分好色的二儿子,这次据说也带在了身边,所以那女子,是何人所救,大家其实心里都有了几分成算。
这救人命的事情,不管起因如何,救下了总是好的。
“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皇帝看起来有些疲惫,视线自殿下扫过,语气平淡了下来。
“禀陛下,程中丞此次推行削恩令有功,合该嘉奖。”底下有一官吏站了出来,意欲讨好上首之人和中丞大人。
他想的是十分的好,程家毕竟是三皇子的助力,陛下偏疼三皇子,自然不会吝啬嘉奖程家。
但是他却忘了,这削恩令,推行起来的难度其实并不大,因为各地藩王十分痛快的便遵了皇命。
且在任的这些藩王,除了都不怎么好权势,给的都是天子的面子,而并非程家。
若不是两年前停战之后,为了休养生息,更快的补充国力,也不会有人提出消减藩王势力,由御史台花了两年时间去规划,实行削恩令。
皇亲们为国出力,皇帝怎么会去特意嘉善去执行此事的大臣,也不怕寒了藩王的心。
就算会,也不会在明面上大张旗鼓的去赏。
所以那个官吏的话音刚落,皇帝的脸色便凉了下来。
“程爱卿,你可怪朕不曾奖赏于你?”
“微臣惶恐。”那中年男人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语气斩钉截铁,“推恩令之所以顺利推行,是各地王爷们大义,也是陛下皇恩浩荡。
且不说微臣怎敢贪功,就是一笔笔算,微臣也无甚功劳在身,怎能厚颜讨陛下的赏。”
朝堂上再无人敢站出来,本是君臣相宜的场合被搅和的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