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是佛家之地,虽没什么要防护的,但是阿雨一个小姑娘,还是有人陪着好些。
“好,都听大姐姐的。”褚雨夹了筷笋片送到自家姐姐碟子里,动作有些讨好。
昨日大姐姐自舅父书房回来便一脸严肃的去了她房中,还让伺候的人都回避了出去,才开口问了她一句。
“确定是太子了吗?”
“大姐姐,”褚雨其实有些怕,自幼大姐姐在她面前都是温柔体贴的,便是故作严肃的管教她,也没真的沉下过神色,突然来这么一遭,一向被娇惯的人难免受不住。
“没关系,只是个梦罢了。”褚柔其实不太相信自己父亲口中说的原因,但是阿雨其实看起来活泼灵动,内里还是个孩子。
因为一场恶梦,产生惧意也不是不可能。
更何况,太过于凑巧了。若不是阿雨在路上闹着行进的快了些,她们,未必不会如阿雨的梦里一样出事。
在被人拥入怀中的时候,褚雨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
人总是这样,一个人扛着某些事情的时候,会兀自坚强,但是有人哄着安慰的时候,便脆弱异常。
她长到十五岁,也鲜少有扑到旁人怀里哭的时候,所以事后见了大姐姐,还是会止不住脸红,只好央着人,盼着大姐姐早些将此事忘了才是。
虽然她也知道,大姐姐一向宠着她,自是不会将她那样丢了面子的事情往外说。
“为何这般着急,午时是否会打扰到普灯大师清修?”提出疑议的人是褚年,毕竟不管是做客还是解惑,也从未听说过普灯大师午时见人的旧历。
四月天虽不炎热,但是若是从午时去等,等到普灯大师见人,六妹妹也未必站得住不是。
虽说见普灯大师需得心诚,但是也不必拿六妹妹的身体开玩笑。
“父亲与大师相识,先前也曾派人送信请大师解惑,阿雨今日不过是替父亲赴约罢了,午时过后是大师的要求,莫要让大师等着才是。”
“嗯。”若是往日,褚年应当会好奇究竟是何事如此神秘,但是这几日他正心烦意乱,也没多问什么。至于一旁的褚生,则是成为了四人之中唯一食不言的典范,尽管好奇也只能安安静静的吃饭。
倒不是何人给他定的规矩,只是他前些日子换了牙,咀嚼有些艰难,小少爷觉得用饭时他若开口说话,姿态会较为不文雅。
“二位施主,师父唤褚雨小姐入内,这位公子还请稍候片刻。”怀安本来很是疑惑,明明无客登门,师父却突然让他去院门处引人,道是有人如约前来。
但是到了门口,便看见一男一女二人缓步而来,便开始觉得,师父当真一如既往的厉害。
对着来人双手合十拘礼之后,怀安温和的将自家师父的意思传达了出来。
“劳烦小师父。”二人回了一礼,而后便分开,一人随着怀安入内,一人候在了院外。
“施主,万事自有渊源,”石桌前敲着木鱼诵经的普灯大师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却并未抬头去看站在怀安身边的来人,只是口中念念有词,“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是真是假,是虚妄还是现实,不过是取决于你如何看待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若是施主不介意,可坐下来听普灯诵一卷经文。”
“多谢大师。”褚雨屈膝福礼,而后上前坐在了普灯大师对面,双手放在膝上,安安静静的听对方念经文。
院内一时再无人说话,连风吹动树叶的声音都在诵经声中慢慢舒缓了下来,几近无声。
等到普灯大师停下的时候,褚雨才发现,自己在无声无息之中已然泪流满面。
“施主,人生,是该往前走的。”
前方你会遇上,该遇见的,和想遇见的。
不管过往是恶梦还是美梦,沉浸在里面终究无益。
“多谢大师。”褚雨只觉得心里平静安宁了下来,拭净脸上的泪痕之后,她盈盈的拜了下去。
虽不知为何她有能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便算做命运的馈赠好了,噩梦结束之后,便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