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嗓音倒是比巷子还要?幽闭几分。
明舒安静地待在原地。
又过了一会儿,里面的人依旧不见动作,明舒皱了下?眉,扫了几眼巷子?深处,叫他:“程宴洲。”女人别起头发,紧接着往前探路。
明舒偏头,认真地找寻,“程宴洲。”
“程…”
下?秒,男人直接胸膛迎面,截住明舒。女人掀眸,仅仅看到了一角的血光,眼前却蓦地捂上一只掌心。触手生温的瞬间,明舒眨了眨眼,睫羽勾得程宴洲心里发痒。
明舒伸手要?扯下,程宴洲呼吸发紧:“不好看。”
女人指尖拢了下?,旋即一把按住他的手。
几个男人在地上或者墙边缩着或者毫无形象地打滚撒泼,露出的胳膊和脸上伤痕明显,足以见打斗场面的激烈。
明舒昂首,扫向程宴洲时微微错愕。
男人的眼角和脖颈刮着一两道鲜红的细痕,嘴角出血发青发紫,但?看样子吃亏的还是对方。
一时之间,明舒不知道,他的那句不好看是形容什么的。
女人退开一段距离,“说吧,怎么回事?”
地上四仰八叉的人里,明舒认识其中几个。
那天自己跟剧组去参加晚会宣传时,举灯牌的涌动人群中一一闪过的面孔中似是包括了他们。
还是因为这些人足够热情,明舒才多了记忆点。
“私生饭?”
程宴洲手背抹了下?嘴角的伤口,似笑非笑地睨着地上,“是有关。”
明舒眯眼,一定要?个所以然。
“我不是从盛越净身出户了吗。”程宴洲轻笑,不当一回事,“之前生意上结怨了竞争对手趁着这段时间给我使绊子?,又打听到了我现在的工作,顺势叫了一帮难缠的私生饭跟我硬碰硬。”
她陪着明舒去相亲的那次,恰巧撞上了几个也在那里吃饭的公子哥。
程宴洲执掌盛越那么多年,背地里也没少阴别人。商场如战场,他强硬又冷血的做派确实很容易得罪一些下?面的世家。
所以,他跟程家划清界限的风声传开,一些拎不清事的人忙着要?给他好看。
至于跟私生饭约好的勾当,无非是个那些人替自己找的出气机会,反倒更把明舒和程宴洲之间不相干的事搅和在了一起。
从巷子?里出来后,明舒站在街边勉强了解了个中缘由。
女人转了下?头,点着程宴洲脖颈上用刀划出的血痕,慨叹了一句:“你也有今天。”
程宴洲自嘲地抿了下?唇,大大方方地表示:“或许还不止。”
明舒挑眉,意有所指。
男人舌尖压了下?嘴角的伤,恶劣地刺痛自己。
他低头,字字有力,“我也不做程家人了。”
明舒心头狠狠一震,“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程宴洲揪住她的那点颤动,轻飘飘地给出结论:“从今以后,我一无所有。”
比放弃盛越更为要?命的,是彻底背离程家。
“我程宴洲保证,不动用之前任何的人脉,也不依靠前面所打拼出的所有成绩。我可以落魄不堪,半生亏空,直到——”男人咬着口腔,誓词昭昭:“看你再次万众瞩目的那一天。”
明舒转身,深呼吸一下?。
“明舒,我陪你,站回那个万中无一的位置。”
程宴洲追着她,“如果你跌落,我比你更落魄,如果你成功,我要?你比我更惊艳。”
女人停下?,闭了闭眼,“程宴洲,何苦呢?”
“我把你从高处拖下?,也该由我做你的垫脚石,让你重临巅峰。”
明舒抬头,咽下喉间的苦涩,“程宴洲,我永远都不是你的对手。”
男人心里慌地紧。
明舒爽快,“很晚了,先走了。”
程宴洲跟上去,“家里那只小东西还好吗?”
“挺好。”
明舒说完,转了下?手里的那根法棍,旋即扔向了程宴洲。
“干什么?”
“给你的,别再跟着我。”
程宴洲说:“谢谢。”
明舒张了张嘴,还是不说了。
程宴洲果真听话。
明舒一个人回到公寓时,幼幼甩着尾巴在她脚边乱转,还走到门口看了眼楼梯口。
明舒弯腰拍拍它的小脑袋,“只有我。”
小东西趴下?,“喵。”
明舒抽了下?嘴角,“……”
女人抱起它,转而去客厅坐着。明舒一边看电视,一边等着左宁回家。
这个点的频道不是一些比较无趣的电视剧,就是一些说烂了的新闻。
明舒随便换了几台,正好看了几眼有关程宴洲和盛越的新闻。
程家把内部的事情捂得很严实,媒体再怎么挖掘,也只有程宴洲离开集团的传闻,其他更深入,他们都找不到,也不敢找下去。
程家人还是值得忌惮的。
明舒揉着小东西的毛,思绪发飘。
——明舒,如果有一天我不做程家人,你能要我一下?吗?
女人不小心用了点力气,小东西不满地翻了个身。
明舒没见过它那么难伺候的猫,摊手躺回去。
刚要?绕出去的线头一下?子?断了。
——
程宴洲再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房间里暗暗的,只有小客厅的尽头亮着一抹月光,再之后,冰箱里的小灯闪了下?,随后又关上。程宴洲坐在地板上,啤酒罐拉环崩开的清脆声在夜里尤为响亮。
男人仰头灌了口冰啤,才觉得伤口没那么火辣辣地疼。
嘴角出了点血,程宴洲嘶了声。眼里全是狠戾,上手重重地擦掉。
他也真是难得有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