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安之在没有必胜、或者时机不对的时候,很少出战硬拼,脑袋一热是打不了天下的,还是要认清现实:朝廷官军兵源源源不断,不过西北社稷军的百战之兵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充的,立根不稳的话可能被直接捣了老巢再打一个合围,那还不如分庭抗礼。
最近河北和河南两线全没有决战,他趁机将安西军新建制的骑兵练得差不多了,正好趁着河北战场亲自或者由各员大将带着锻炼一下。
两军阵前,节奏极快,每日里一忙不小心就到了近午时,传令兵大踏步的冲了进来,许是由于天气炎热,这个二十来岁的小兵出汗到额头的头发都贴在了脑门上,进门后恭恭敬敬的抱拳启奏道:“王爷,田长峰将军今天出城的时候中箭了,您用不用过去看看?”
近几天本无攻城任务,田长峰本来带着骑兵出城是去摸哨偷军粮的,可谁知道在路过一片树林子的时候无数暗箭射了出来,田长峰躲闪不及时,后背早中了一下子,这个箭的箭头上幸亏没有毒药,不过浸过屎尿等污物,伤口又不浅,一时间疼痛难忍。
许康轶刚掀开田长峰中军帐的帘子,就闻到了一股子血腥气,三个军医不敢怠慢,已经小心翼翼的把田长峰身上的甲胄剪掉了,正在想尽办法把箭拔/出来。
可这箭头上还有倒钩,贸然拔箭万一碰到血管可瞬间毙命,田长峰疼得热汗直淌,龇牙咧嘴,再有一个翼王站在旁边,军医更紧张了,三个军医左撬右撬,就是弄不下来。
许康轶眉头紧皱,丝毫没觉得自己站在一边盯着看给军医带来山大的压力,沉着嗓子问道:“三位,这箭头何时才能拔/出来?”
三位军医摸了一把头上急出来的汗珠子:“王爷,箭头有特制的倒钩,倒钩进入身体之后受力伸展开了,变成蜘蛛爪子一样刮在了肉上,还扎的太深,贸然拔出太危险了,划开周围肌肉的话伤口又太大,怕伤及主要脏器,不如…不如…”
许康轶肩膀紧绷,背着双手:“不如怎样?”
一位军医已经吓得跪下了,战战兢兢地说道:“不如等着伤口腐烂,这样包着箭矢的肉就软了,到时候自然箭头就容易拔了。”
许康轶点点头,波澜不兴的讽刺:“很好,你们确实是医者父母心。”
他推了推水晶镜,觉得这些军医简直是废物,吩咐元捷道:“去请花折来。”
花折正在药库里紧急的准备补充库存,没想到北疆军的主帅田长峰伤的这么重,听到王爷亲自叫人来请,知道应该是普通军医无法胜任了,推开手里的药材账本就跟着元捷来到了田长峰的营帐。
田长峰被三个军医东拨一下、西撬一下弄的心烦意乱,嘶着气话都是从牙缝里冒出来的:“我说几位军爷,您们这是捣蒜呢?”
花折药酒净手,看着许康轶虽然一言不发但是冷箭似的眼神,以及位高权重的田长峰龇牙咧嘴吓得二位军医更是笨手笨脚了,他摆手让三个可怜虫退下去:“几位下去吧,伤口肿起来了不好拔间,让我来。”
三个人如蒙大赦,还是花公子为人温和,体谅他人。
田长峰果然受伤颇重,后背肌肉肿起,正好把箭头包了个严严实实,花折一边比划看着箭矢在身体里的走向,一边说道:“田将军,一会我先给你上点麻药,之后用药酒清洗一下伤口,之后把箭头起出来,疼的话你忍着点。”
田长峰趴在床上,脸朝着许康轶的方向,觉得上了麻药之后还是火烧一样的疼:“多谢王爷和花公子,有劳了。”
花折看出他疼到全身紧绷,笑着安慰:“麻药还是有些用处的,田将军比我还幸运些,麻药对我完全无效,这要是我伤了,就要生生下刀了。”
花折医术卓绝,看明白了就开始动手,忘了军医已经被他挥走了,吩咐道:“把挑刀递给我。”
元捷一脸蒙圈地看着花折这几十种刀具,实在不知道哪个叫做挑刀,许康轶经常看花折倒腾这些东西,倒是认识,他直接用药酒洗了手,把挑刀递给了花折。
花折全神贯注,手下动作不停:“普通止血钳。”
田长峰又看许康轶精准的把普通止血钳递给了他。
花折一手固定住箭头,一手伸向旁边:“血管止血钳。”
许康轶迟疑了一下,有几把小钳子长的挺像,他挑了一把拿给他。
可能是递给他迟了些,花折抬了下头,正好许康轶也在看花折认真拔箭的样子,许康轶微笑着问:“是这把吗?”
花折稳稳的一手接过来:“殿下拿得对。”
那笑直看得田长峰胆战心惊,许康轶平时绝少露笑,看来这花折确实在翼王心中有些地位,是个宠臣。
花折:“肌肉刀,止血夹。”
“殿下,我要起出箭头,帮我按住田将军一下。”
“止血纱布。”
“药酒,金疮药。”
田长峰看这两个人配合默契,花折指使许康轶仿佛使唤的天经地义,这哪里是主子和随军大夫,他觉得好像花折还更说了算些。
不知道为何,田长峰突然想到昔日旧主泽亲王的评价:“花折日日莺歌燕舞,除了能研究点医书其他时候尽是让康轶玩物丧志,偏那个糊涂的又对他宠信无比,半夜三更领着那个半瞎去两军阵前溜达他也跟着去,我觉得哄许康轶的项上人头都哄得到手。”
甘心打下手,一脸欣赏的看花折给他治疗外伤,宠信程度比他想得深多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各位小老板,有你们的鼓励太幸福啦,鞠躬~~~感恩订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