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应该是个极晴朗的天气,天是很淡很淡的蓝。小月牙儿牵着风筝线在小巷里奔跑,一心盯着风筝。跑着跑着,就跑到了隔壁的巷子。
忽然变了风向,风筝挣扎了两下,最终还是坠在地上。小月牙儿很沮丧的,沿着风筝线,跑到一处阴暗的所在捡风筝。谁知正撞上一群小孩围着一个小男孩儿,嬉嬉笑笑的骂。
骂了什么话,她已经记不清了,但一定很难听。不然小月牙儿不会上前多管闲事。然而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说的话没有人听,甚至还被人推搡了一下。
小月牙儿气不过,一溜烟跑回家,两手抄起菜刀就杀了回去。
记忆的最后,是被家长们找上门时,萧父的数落和她饿得咕咕叫的小肚子。
那个小男孩儿,竟然是勉哥吗?
那日在吴家看见的旧画浮现在脑海里,那稚嫩的笔触所画,依稀是小月牙儿的模样。
月牙儿一时欣喜于这段前缘,一时又有些低落。
所以,吴勉是因为记得幼时的小月牙儿,才待她如此与众不同的吗?
可是……她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些茫然。
那个曾经帮助过他的小月牙儿,并不是自己。
和徐婆道别后,她行过小桥,沿着幽长小巷一直向前。
走到巷落间的岔路口,月牙儿驻足,往吴家的方向望一望。
她独自站了一会儿,然后走过去了。
正月初一,随处看见桃符与春联。偶尔就听见两声炮仗与孩子们的笑。
唐可镂的家就在思齐书屋后头,只隔了一道门。当年这么多年塾师,前来拜年的人络绎不绝,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年礼。月牙儿拎着一大包点心,夹杂在宾客中,倒显得年礼格外薄了。
见月牙儿登门,唐可镂一下子从太师椅上起身,一边拜年一边望着她手里的点心包:“来这么早,巧了。”
一个家仆过来,想按着规矩接过年礼放到旁边去,立刻被唐可镂拦住。
“这可是萧姑娘送的点心。”唐可镂叮嘱道,一手将点心包接了过来:“我以为你和勉哥儿一道来呢。”
月牙儿听见这名字,心里有些不痛快:“我又不是他什么人。”
唐可镂看她一眼,知趣的转移话题:“这是什么点心。”
“糟粑。”
家仆适时上茶来,唐可镂一面就茶,一边咔嚓咔嚓地吃,越吃越香。连旁边寒暄的其他拜年客,都不由得望向他。
有客人咽了口吐沫。
见别人看他吃独食,唐可镂吃得越发欢快了,一口气吃了两个,才意犹未尽的和月牙儿说:“对了,那个西洋和尚也来了,在小花园呢,我领你过去。”
“他叫什么?”月牙儿跟在唐可镂后头,问道。
“叫西泰。”
小花园里,站了两三个身穿道袍,头戴唐巾的儒士,背对着宝瓶门。
月牙儿打量一眼这些背影,不由得有些疑惑,说好的外国人呢?没瞧见呀。
唐可镂喊了一句:“西泰,正巧萧姑娘也来了。”
一个高个儿儒士回头,络腮胡和一双碧眼极为显眼,用略带口音的中国话说:“平安如意,萧姑娘,久仰久仰。”
还真是个西方大胡子啊。
月牙儿好奇:“西泰先生,你听说过我?”
西泰点头:“吃了你做的肉松小贝,我觉得甚是美味。但有一物,能让肉松小贝更好吃。”
“是什么?”
“面包。”
作者有话要说:“后来,武汉变回了你熟悉的样子,两江穿三镇,热干面就要配蛋酒,龟山依旧等着游子归。后来,尽管你一切都记得,但你还是有勇气说,祝我们岁岁平安。”——歌曲《岁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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