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书上写了什么?”,朱远山迫不及待地问道,他很好奇,婉茹最后给这个世界留下的,是怎样的期许。
“婉茹走后的那段日子,我一蹶不振,整日浑浑噩噩地,一直不肯接受她离开的事实。那封遗书,我很久之后才拆开。”
“在我最颓废的那段时间,一直是雪梅在照顾我,无论我怎么凶她,她都不走。”
“她能走吗?婉茹去世了,正是她好好表现的机会,她怎么舍得走?那可是她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大好时机,傻子才走呢。”,朱远山借机嘲讽,无论如何,他就不相信王雪梅能安好心。
“你在放狗屁!”,一向温文尔雅地沈星海,气得直爆粗口,“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走吗?那是婉茹苦苦求来的!”
“我看了遗书才知道,婉茹从没打算过做手术,她表面上乖乖打针吃药,只是在拖延时间给我谋后路。她怕自己走了以后我们父子俩没人照顾,于是千方百计地撮合我跟雪梅,不断地在雪梅面前说我的好话,说我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你以为雪梅是看中我的钱?那时候我背着一大笔债,公司早就成了空壳,雪梅知道这些,还是愿意支持我,不顾家里人的反对跟我在一起,她难道是看中我沈星海这个穷光蛋吗?她是重情义,她能嫁给我完全看的是婉茹的面子!”,沈星海越说越气,怒气冲冲地瞪了朱远山一眼,“朱远山你这个小心眼,堂堂八尺男儿竟随意污蔑一个无辜的女人,你羞不羞!”
“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可真够不要脸的,一个二婚穷光蛋,好意思娶人家黄花大闺女,沈星海,你羞不羞!”,朱远山自知理亏,嘴上却不认输。
“没办法,这是婉茹遗书里交待的。”,当初娶雪梅的时候,沈星海确实做过很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斗争,他不想违背婉茹的遗愿,却也害怕辜负了雪梅,毕竟,除了宛如,他给不了任何人爱情。
然而,二十多年后事情就不一样了,他的心里仍为婉茹保留着一席之地,剩下的地方,早已如数上交给了雪梅。
“对了!沈星海!你也太不把我老朱当兄弟了吧,你说你那时候欠了一屁股债,可我怎么不记得你找我借过钱?你是不是就算饿死也不找我老朱帮忙?”,朱远山气得从床上坐直起来,沈星海这家伙当年经历了那么多困难,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这让他这个做兄弟的脸往哪里搁?
“那时候你的事业不也刚起步吗?正是缺乏资金的时候,我哪能拖你下水,我们两个总得有一个人能出人头地吧。”,沈星海无奈地笑了笑,他的这番良苦用心,朱远山恐怕这辈子都悟不到。
“我呸!你就是瞧不起我!事业重要还是兄弟重要?你当我朱远山心里没谱吗?要是当初我们两个一起凑钱,婉茹现在说不定还活着呢,呜呜呜。”,朱远山低着头,泪水在眼里打转,不一会儿竟小声呜咽了起来,“呜呜呜,沈星海,以后你可不准这样瞒着我老朱。呸呸呸,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沈星海见状,伸手在朱远山肩上拍了拍,轻声安慰道:“好了好了,一切都过去了。一大把年纪了,在晚辈面前这样,丢不丢人啊。”
“都是自己人,有什么丢人的。”,朱远山傲娇地别过脸去,默默擦拭眼角的泪水。
“爸,妈妈的遗书还在吗?可以给我看吗?”,听完这一切,沈亦琛心情复杂,他为母亲感到惋惜,心中对王雪梅更增添了一份感激,他的心中,更多的是自责。他对父亲,对这个家的亏欠,一辈子也不够弥补。“爸,对不起。”
沈亦琛低着头,浓密的睫毛上粘着晶莹的泪花。沈星海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些年来,他寒心过,但更多的是对儿子的思念与愧疚,毕竟,以他的能力,打听儿子的消息简直易如反掌,可他为了那不值钱的颜面,竟真狠心对他不闻不问。
真正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他这个做父亲的,“亦琛啊,是爸爸对不起你。”
沈星海抬头,温柔地看着病床对面的儿子,眼里满是疼惜,“回家吧,跟爸爸回家好吗?你妈妈的遗书在书房里,回去我拿给你看。”
“好。”,沈亦琛像一个要到糖的孩子,开心地点头。
“那……我也要去!”,朱远山激动地抓住沈星海的袖子不放,“我要去我要去!”
“有你什么事?好好养你的腿!”,沈星海十分嫌弃地将手移开,见朱远山那吃瘪的样子,又觉得可怜,“等你伤养好了,住我家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