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蓁蓁与母亲崔氏刚回到宁乡伯府,就敏锐地感觉到……好像有些不妥?
原本因为分了家、二房三房都被分了出去,伯府后院一下子就小了许多,人也少了。
但是伯府对东院(三房)的人的进出,总是争只眼、闭只眼的。
再加上米氏其实也有心恭维小汪氏、也想与大房交好……所以三房的仆妇、婆子们往来甚多,伯府总是人来人往的,很是热闹。
可这会儿……
伯府里静悄悄的?
偶尔有几个仆妇、也都是大房的,见了叶蓁蓁与崔氏、都不敢说话,行过礼就站在一边儿了。
叶蓁蓁与母亲交换了个眼色,两人快步走回到了院子里。
今儿母女俩出门、由庞嬷嬷和寅姐儿陪同,寄姐儿并没有去,毕竟今天是腊八,主子们都离了府、府里无人坐阵也不成。
所以叶蓁蓁与崔氏刚一进屋,寄姐儿就领着几个才留了头的小丫鬟迎了上来,殷勤奉上了净手用的热毛巾、漱口用的热茶水,又侍候着替崔氏与叶蓁蓁除去了披在外头的斗篷。
外头冰天雪地的,就连每呼吸一口气、都像是在用冰刀割鼻子似的!
此时屋里却温暖如春,再用热热的帕子擦把脸……
叶蓁蓁舒服地透了一口气。
“今儿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儿?”崔氏问道。
寄姐儿紧锁着眉头,小小声答道:“……可不就是出了大事儿呢!”
“怎么了?”崔氏追问。
寄姐儿不答,只奉过了热茶、递与崔氏,
崔氏看了寄姐儿一眼,接过热茶,饮下。
叶蓁蓁也从小丫鬟的手里接过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
嗯,是浓香微甜的红枣水儿、似乎还放了几丝姜片,被熬煮得浓稠味重,甜津津的。
一整杯微烫的红枣水儿落了肚,整个人都舒服了。
而寄姐儿一直等到崔氏也饮完了红枣水儿,这才低声说道:“回大少夫人的话,东院和西院的今儿不是去华恩候府吗?按说也应该是用过午饭才回的……不曾想,还没到晌午呢,就都回来了!”
叶蓁蓁一怔。
“可是在华恩候府里发生了什么事?”崔氏问道。
寄姐儿答道:“具体什么事儿咱们也不知道,就听到二少夫人跳着脚的骂……诶,骂得可难听了,说、说……”
说到这儿,寄姐儿一脸的为难。
“她说什么了?”崔氏追问。
寄姐儿把心一横:“她说……四娘子……是个娼妇,三少夫人就是个……勾栏院里的老鸨,诶,反正来来回回的就是骂这些。二娘子也跟着骂,说什么……连累了府里姐妹的名声,还叫三娘子和四娘子要么寻死、要么出家……”
崔氏皱眉:“伯夫人知道了?”
“都闹成这样儿了,哪儿还能不知道呢!听说……被气得吐了血!连伯爷都惊动了,下了帖子去请了御医来……”寄姐儿答道。
崔氏被吓了一跳,“吐血了?御医怎么说?”
寄姐儿摇头:“奴不知。”
“那、那东院怎么说?”崔氏又问。
“大少夫人和五娘子都不在,奴心里害怕,就、就没敢去打听。”寄姐儿答道。
崔氏深呼吸——
然后一把抓过了庞嬷嬷捧着的斗篷、胡乱系上,又对叶蓁蓁说道:“我去看看你祖母!你上东院去瞧瞧,问问到底怎么回事儿!”
叶蓁蓁应下,连忙让寅姐儿给她穿好斗篷。
崔氏又吩咐寄姐儿:“去告诉门上的婆子们,务必看好门口、办好自己的差事!不相干的人、不能随便进出;不知道的事儿、不许乱嚼舌根子,若有任何差池……就别怪我不客气!嫌我寡妇事多的,那就去请了伯爷来、再出面处置!”
寄姐儿连忙应下。
叶蓁蓁穿戴好了、带着寅姐儿急急地朝东院走去。
刚走到门口,又听到她娘吩咐寄姐儿,说让管家两口子即刻去小汪氏的院子那儿听用……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急急地出了门。
不一会儿就到了东院。
东院远不如伯府秩序井然,甚至还有些乱。
仆妇们慌张乱走、院子里的雪地被踩得泥泞不堪,好几个仆妇正笨手笨脚地在院子里打扫残碗烂盘子之类的……
也不知道刚才经历了什么场面。
且叶蓁蓁还眼尖地看到了罗氏的心腹翠婶儿正站在长廊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听墙角。
她转过头,朝着寅姐儿使了个眼色。
寅姐儿会意,跑去找米氏的陪房米嬷嬷去了。
叶蓁蓁进了屋。
叶四娘的贴身丫鬟冬儿迎了上来:“奴给五娘子请安了。”
叶蓁蓁见冬儿面有泪痕,低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冬儿小小声泣道:“五娘子,我们四娘子是……是被冤枉的!真是被冤枉的啊!”
一语未了,里头已经有人喝问,“外头是谁?”
叶蓁蓁听出,那正是米氏的声音!
只是,米氏的声音嘶哑至极,像是因为喊叫了许久、嗓子哑了似的!
“三婶娘,我是蓁蓁。”叶蓁蓁扬声答道。
过了好一会儿,米氏的声音才重新响起:“是蓁蓁来了啊……快,请进来!”此时声音又变得虚弱而无力了。
叶蓁蓁跟着冬儿进了屋。
屋里的一幕、让她惊呆了。
——叶四娘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两眼茫然微睁、额头处包着白色的帕子,帕子上透出了隐隐的血迹!
叶三娘坐在床边哭得不像样子……
而米氏则瘫坐在一旁的圈椅里,胸前还围了块帕子,帕子上……竟也是污迹斑斑!像是呕吐过、抑或是……吐过血?
“三婶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叶蓁蓁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