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也颇为满意现在的情况,说:“不错,本王挑女婿,对方必须是人中之龙。”
两位大人都说:“当然了。”
朱娉婷敲门说:“爹,还在忙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两个大人相互看了看,知趣的说:“那卑职们就先告退了。”
宁王问:“你有什么事要跟爹说。”
朱娉婷直言不讳:“你们的话我听见了,爹,你真的要为了向那个王子有所求,就把女儿嫁过去交换?”
宁王立刻说:“你误会了,爹不是那个意思。你年纪也不小了,是时候为你选一户好人家,王子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他是诸君,日后你就是未来的皇后,母仪天下。”试问哪个女子不希望母仪天下,做最顶端的那个人中之凤,宁王觉得为女儿安排的是最好的。
朱娉婷不可思议的说:“他向你提亲了?你已经答应了?”
宁王说:“还没有,不过王子对你有意,就连刚才那两个大人都看得出来,他的身份也能够配得上你,如果他来提亲,爹也会答应的。”
朱娉婷说:“还说不是为了银子?他是诸君又怎么样,就算他现在已经登上王位,他们那里是蛮夷之国,离中原那么远,你忍心让女儿背井离乡?”
朱娉婷本身的个性确实是刁蛮任性了一点,所以这个时候语气强硬一些,宁王也并不觉得意外:“娉婷你听我说,鞑靼国十分富足,并不像你以为的那么荒蛮,你是爹唯一的孩子,我怎么可能会不为你好!”
朱娉婷:“我是亲耳听到的你们说要找宝藏,还要向鞑靼国借银子,爹,你贵为王爷,要多少银子没有,为什么还要去找什么宝藏,还要葬送女儿一生幸福,难道你生下我就是为了送我去和亲的?”
宁王板着脸说:“荒谬,你明知道不是这样。”
朱娉婷借机问:“那你到底为什么要找那批宝藏?”
到了这个时候,宁王也无法再隐瞒下去了,否则岂不是真应了那句他明明一片慈父之心,却变成了为了银子卖女儿,“爹也不瞒着你,那批宝藏我是势在必得!找宝藏也是需要成本的,我们的船出行还差一百两银子。我是打算跟鞑靼王子借,不过,绝对没有要用你终身幸福去换的意思,爹是真的认可王子此人,觉得他的身份配得上你。”
王爷会这么说已经是隐悔表露野心,他对皇位的窥伺。要不然不缺荣华和权势的王爷,怎么还会对一处未知宝藏势在必得,当然不可能是锦上添花,而是筹谋更大,所以才势在必得。
宁王的野心早晚会付诸行动,特别是在找到宝藏之后,他就会开始招兵买马,唯一一个女儿嫁去他国,不仅断了他的后顾之忧。而且就算是他失败了,娉婷已经贵为邻国王子妃或王后,朝中上下也不能把她怎么样。他成功之后,边陲小国更加不敢放肆,只会把朱娉婷捧得高高在上。
朱娉婷表现得并不太意外,宁王暂且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出他的话中深意。
朱娉婷说:“我大概明白爹你的‘政治观念了’,不过就算这样,我还是觉得王子不适合我。”
宁王知道她是听懂了,“就因为他是外族人?”
朱娉婷说:“鞑靼王子如今也三十多岁,就算他如今没有妻子,可是也不耽误他有儿子,爹你有没有调查清楚,那么等我嫁过去,不用几年他的儿子都已经长大,羽翼丰满,到时候身处异国他乡的我又是如何处境,还是爹认为我和亲之后就尘埃落定,不必再管女儿死活。”
鞑靼王子的确有个十几岁的儿子,远离故土,抑郁而终也的确是大多数和亲公主的命运,就算是贵为公主之尊,也不可避免的悲哀,何况她只是一个王爷的女儿。但是她与和亲公主还有一点不同,宁王只有她这么一个血脉,他结盟借款的心十分迫切,作为一个父亲却也不能真不顾女儿死活。
宁王终于动容:“这……这只是你的猜测呀。”
朱娉婷说:“总之,你不能答应那个王子的求婚,我是宁死不会嫁过去的!”
宁王瞪大眼睛:“你!”宁王见到女儿倔强地反瞪回来,眼中隐有泪光,一时心软,妥协道:“好了,你让爹想想,这件事再从长计议吧。”
宁王虽然有暂时所退让,朱娉婷还是担心,宁王现在的退让是因为他没想到她会如此强烈的拒绝。
宁王虽然有一颗慈父之心,可是这次事关他造反资金到底能不能到位,宁王身边的那几个心腹也是一心用她换借款。即便是宁王和那个王子都无意,旁人也会帮他们想起这件事。何况鞑靼王子的确是被郡主惊艳了,他也有心思与大明交好,娶个郡主回去,他又一点儿也不吃亏,如果朱娉婷是鞑靼王子也会顺水推舟的联姻。
朱娉婷有些烦恼,怎样才能劝服宁王彻底打消这个念头,她郁闷地出了门,安安要跟都被她打发回去,她想一个人静一静,想个办法。
没想到,却碰见同样心事重重的周文斌,两人几乎同时说到:“这么巧啊。”“你怎么在这儿?”
周文斌也同样遇到了麻烦,原来举子们进京应试,还要带着本地出的文书再到礼部去报一次名,重新获得荐书才可以参加考试。他们刚到京城,就马不停蹄去礼部把名字报上去了,然后等荐书重新发下来。没想到等发放的那天,刚好遇到同样去礼部拿荐书的朱子健。周文斌当时看到朱子健就在礼部侍郎旁边就感觉到要遭。
果然,周文斌曾经被朱子健视为门下一条狗,而且还是没用后被他落井下石,打断一臂。两人已经结了怨,朱子健又怎么会给他机会考恩科出人头地呢?所有人都拿到了荐书,只有周文斌没有,朱子健又当着所有人把周文斌明嘲暗讽了一番,说他没有资格考恩科。
如果不是周文斌拦着,气不过的苏州三子都要和朱子健动起手来了。周文斌看到已经如此,不想把事情闹大,连累三个兄弟,所以把人都劝了回去,没有和朱子健起正面冲突。因为他知道这里是京城,朱子健只要动一动手指就能给他们带来很大麻烦,就比如这一次,谁都没料到临近科考又会出现这样的事儿。周文斌还安慰他们一番,说他这次不科考没什么大不了的,只当来京城见识见识。
朱娉婷问了之后,见他轻描淡写的说这次不能考了,才知道事情的原委。她心想要不是她随口叫朱子健去考状元,朱子健也不会心血来潮去报这个名。这样他就不会遇到周文斌,周文斌有当地学馆的举荐自然可以顺利科考。
朱娉婷:“走,我们找个地方说理去。”
周文斌一惊:“你想去哪儿?”
朱娉婷不由分说:“去礼部!”
礼部侍郎万万没想到,前些天刚刚讨好了宁王义子,希望能在宁王面前为他多美言几句,竟然引来了朱娉婷郡主,而且他们为的事主竟然是同一个人,态度还截然不同!这让他一个想巴结上锋的下官真的很难做呀。
礼部侍郎愁眉苦脸地解释:“郡主,下官真的是按章办事,在考恩科之前都要先考举人,周文斌他不是举人,所以没资格参加科举考试。”
朱娉婷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火气,带周文斌来找场子自然没打算客气:“你就用这种话糊弄我?朱子健大字不识几个,他难道就是举人了?他都有科考的资格,周文斌有真才实学,又有江南六艺会馆的举荐,为什么不能考试?你们分明就是假公济私,与人狼狈为奸,陷害举子。”
礼部侍郎汗都下来了,“下官不敢,不敢,真的是句句属实,一切都是按规定旧例走的,请郡主你千万不要误会呀。”
周文斌说:“算了,这位大人说的不无道理。我这种情况不适宜直接参加科举,如果到时候成绩出来再曝出资格不符,麻烦会更大。是我一时大意,疏忽了,只要再等三年,还有机会参加科考,这中间我把举人考下来就是了。”
没错,他没打算经历挫折就放弃科举晋身的这条路,既然缺少资格,那就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
朱娉婷不为所动,冷眼看着这位礼部侍郎。
礼部侍郎立刻说:“周公子这事儿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周公子获得一位德高望重大臣的举荐,礼部就可以单独为他办一次考试让他考上举人,这种办法俗称‘录遗’,就是补录沧海遗珠的意思。”他是见郡主都肯为此人出头,看来这个周文定的来例当真不一般,所以态度大变,自然是知无不言的提供解决方案,若真的因为一个举子把郡主得罪了,那他真是拍马屁拍到了马腿上。
朱娉婷点了点头,“那好啊,麻烦大人直接帮他办录遗吧。”
礼部侍郎犹豫了一下,有些为难地说:“郡主,这个恕卑职难以做到,礼部本来就是主持科举考试的部门,所以上下官员包括主持这次科举的王爷对于录遗一事都要回避。需要为周公子找到其他德高望重的官员来推荐,只要有了推荐,我会立刻为周公子准备考试,保证在最短的时间内得到恩科荐书。”
朱娉婷还要说什么,周文斌说:“郡主,录遗的事,就让我自己来完成吧。”
见他态度坚决,朱娉婷同意了,两人被礼部侍郎一边擦汗一边恭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