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斌说:“唐伯虎,今天所有人都站在你那边,不过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所有的一切我要让你双倍奉还!”
唐伯虎对众人说:“好了,回去吧,回去吧,别再看了。”众人如鸟兽散,又重新回到清风书斋去买画。
街上空荡荡的,唯余周文斌和他的画笔画板。原来他那天被人把东西扔出去,钱财全部丢失了,这几天在市集摆摊子给人画画,生意不好,想糊口都艰难,因为挑战江南才子大赛输了,证明西洋画输给了中国画,老百姓们消息又灵通,最会跟风,所以找他画西洋画的人自然少了得很,此时正是他最落魄潦倒的时候。
周文斌走出几步,才看到前面站着的朱娉婷,朱娉婷走上前,来帮他拾起散落在地上的画具,说:“你搬到哪里去了?怎么不来找我帮忙?”
“连你也来可怜我?”周文斌冷淡地说:“你走开。”
他看到朱娉婷不解的眼神,从她手中接过画笔,又说了一句:“我如今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跟我走在一起,你也会受到牵连。”
朱娉婷心中一软,他不来找他帮忙,原来是怕牵连她吗?朱娉婷说:“我不怕牵连,你搬到哪里去了,怎么几天都没回客栈,重新搬回来好不好。”
周文斌说:“那个客栈我现在根本没银子付账,而且朱子健发了话,客栈的老板不敢再让我住下去。”
朱娉婷说:“我帮你付,别理他。”
周文斌以为她不知道得罪权贵会带来多大的麻烦,说:“我们萍水相逢,又非亲非故,怎么能受你恩惠,何况我周文斌从来不求人,不受人恩惠。”
朱娉婷征求到:“当我借给你的?等你日后发达了再还给我。”
周文斌毫不犹豫地说:“不必了。”说着就要大步走开,狼狈地想快点逃离她。
“等等,我向你买画,有生意不会不做吧?”
朱娉婷见他就还想拒绝,继续说道:“你帮我画一幅画像,画得不像的话,我是不会付账的。”
说着就拉着周文斌往回走,周文斌目光复杂地看着他,知道她是一腔好意,所以没忍心拂开她。一直到了客栈,掌柜的自然认识他们俩,“朱公子,您回来了,这个人不能上去。”
朱娉婷冷了脸:“为什么?他是我的朋友,去我的房间小聚,这也不可以吗?”
掌柜的心里发苦,这位朱公子在他这住了几天了,要的上房,用的最好的东西,而且打赏也从来都丰厚。掌柜的不想得罪金主,陪笑着说:“您有所不知,京城来的朱公子发了话,不许他再进这个客栈。”
朱娉婷:“你一个小小的客栈打开门做生意,什么时候可以挑客人了,谁给你的权利将人拒之门外?那个朱公子难道是王法吗,你做什么都要听他的,要不要我们去官府评评理?看衙门哪条律例上写着客栈不让人进门。周公子只是去帮我画一幅画像,他不会再在这住的。出了事情我顶着,朱子健要是来找麻烦,你就让他来找我。”
掌柜的还在为难:“这个嘛……”
朱娉婷根本懒得理犹豫的掌柜,扔下一大锭银子,拉着周文斌就走上楼梯,掌柜的想劝返,看到这位朱公子态度坚决,也来不及了,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
周文斌见到来都来了,就支起画板,“你要我画什么画?”
朱娉婷却取出一个小药箱,“不忙着画画,先把你的手接上再说,姓祝的人虽然挺讨厌,不过他倒是有一句话说对了,这手荡来荡去的实在碍眼。”
周文斌这才想起她还懂医,特地去了灵隐寺给灾民能治过病,效果还不错。其实周文斌去找大夫看过,他的右手十分重要,自然想办法医治。不过看过的大夫都说那下棍子打得太狠了,手已经彻底断了,接不上了,接上也用不了,会毫无知觉,形同断掉。
所以他基本上已经放弃了自己的右手,就像他对唐伯虎说的,他还有一只手左手也照样可以作画,写字,他周文斌永不言弃,不会这么容易就被打倒的。
安安刚好回来,见到周文斌在这儿有些惊讶,打过招呼之后对朱娉婷说:“公子,你要我特地定制的银针取回来了。”
朱娉婷说:“来的正好,帮我把银针在主火上烤一烤消消毒,然后拿过来。”
安安吓了一跳,看自家小姐的那个架势,:“啊?你要用这些银针扎周公子?”
朱娉婷看了她一眼,“留下帮忙就不要多话,要不然你就给我出去守着。”
安安不敢再质疑了,他们家小姐博览群书,懂医并不奇怪,只不过她是近几年照顾小姐的贴身丫鬟,知道小姐没有任何实践经验,没给人施过针。所以她看向周文斌的目光不由得充满了同情,手都断了还要被扎针,真可怜。
朱娉婷准备妥当,在医箱中取出一块软木给周文斌:“咬着。”
见到周文斌疑惑的目光,她解释道:“你的骨头都碎了,得重新接起来,又要连上血管和经脉,要花一番功夫,时间紧迫,我也没来得及准备麻沸散,会很疼。”
周文斌看了看她,什么也没再说,对她的吩咐一切都照做。
全部接好,朱娉婷用了两个时辰,过程的确很疼,不过周文斌没有吭一声,就连在旁边辅助的安安都已经满头大汗,几次手抖的不行。
周文斌如此能忍痛,令朱娉婷不又得更高看一眼。朱娉婷将他的的右手臂完全固定好,挂在他的脖子上,最后打了个结,“好了。”
朱娉婷对安安说:“帮周公子擦一擦汗。”
周文斌却躲开安安的手,左手接过帕子:“我自己来。”他不习惯与人有肢体接触,却忘了刚刚乖乖受朱娉婷摆弄。
手臂接好之后,剧痛散了一些,周文斌却皱了皱眉头。
朱娉婷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不要忍着。”
周文斌说:“为什么我的右手觉得又麻又疼。”
朱娉婷说道:“你分别动一动五指我看看。”他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仍然听她的,努力动了动手指,连自己都被吓一跳,“能动了?!”
朱娉婷检查过后,没发现什么不对劲,“你觉得又麻又疼是正常的现象,是敷的药奏效了。”
周文斌显些找不到自己的声音,觉得嗓子十分干涩:“我的右手还能用?”
朱娉婷理所当然地说:“当然能用,否则我为什么要帮你接上?”
纵使是之前对自己的右手恢复不抱希望的周文斌也忍不住心跳加速:“能恢复几成?”
朱娉婷看了看他,缓缓说道:“如果你足够听我的话……我能保证它和以前一样好用。”
这句说得轻飘飘的,对周文斌来讲却意义非凡。就算他左手也可以用,但是他又不是左撇子,惯用的是右手,左手无论是写字还是做画,都会大打折扣。朱娉婷给他再来的希望,无疑如沙漠里即将干渴而死的旅人遇到甘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