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光对待后宫女人一向温和,而且他并没有生彩兰的气,说道:“你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先起来吧。”
彩兰柔声说:“谢皇上。”
皇上说:“小蔡子,礼物暂且先收起来。不,派人送到芸妃和祥嫔那儿吧,她们都怀着孩子,很是辛苦,给她们一人一个。”
“是。”
彩兰看到皇上一手扶着头,没有了刚才的兴致勃勃,变得沉静下来,说道:“皇上是头痛吗?让奴才帮您按摩一下。”
皇上看了看她,嗯了一声。彩兰兴奋的走到皇上身边,双手的两指搭在皇上的太阳穴上为他轻轻地按摩起来,他的手指微凉,这凉意刚好可以使穴道舒服一些。彩兰还一边按一边轻轻地说:“皇上,这个力道舒不舒服?要不要奴才再重一点。”
道光闭目:“嗯,再重一点也好。”
彩兰利用各种接近皇上的机会,能够近距离接触皇上就近距离接触,能够有肌肤相亲就尽量肌肤相亲。不过皇上也并不是一个饥不择食的人,他的后宫妻贤妾美,妃子众多,倒是对彩兰没什么意思,只把她当成一个有一点熟悉的普通宫女。这使彩兰暗暗着急,如果她不成功,又被全妃知道她这些日子做的这么多事的话,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放过她。
所以彩兰决定下一剂猛药,务必能够成事。她让皇上身边的小蔡子帮忙,小蔡子和她向来都是朋友,经不住彩兰的哀求终于答应下来。所以彩兰再一次的以为全妃送汤为名来见皇上,还在汤里加了一些可以使人燥热的药材,然后她就等在皇上身边服侍。可是人算不如天算,两个人激情之时,不小心之中汤碗竟然打破了,皇上忽然清醒过来,让她立刻退下。
天漏偏逢连夜雨,彩兰衣衫不整的样子从皇上房里出来,刚好被储秀宫的小季子看了个正着,回去禀报给皇后。
于是沅婉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到了承前宫。
全嫔在宫门口迎接,“不知皇后娘娘前来,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全嫔见到皇后前来十分惊讶,皇后一般不爱到这儿来,这好像还是是第一次。
皇后说道:“听说承乾宫多得皇上眷顾,风水好,就连宫里的奴才都比别的地方胆子大。”
全妃听懂她的意思,似乎是宫中的哪个奴才出了问题,立刻说到:“还请皇后娘娘明示,妹妹不懂您的意思。”
皇后说:“本宫要让手下的奴才辨认出一个人,全嫔把你宫里的宫女全都召集过来吧。”
全嫔让崔嬷嬷找所有人过来,所有宫女在承乾宫的主殿里一字排开。皇后对身边的季公公点点头,季公公走过去看了一遍,点出彩兰:“就是她。”
彩兰立刻跪下来:“奴才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请皇后娘娘开恩,全嫔娘娘要为我做主啊。”
全嫔看向皇后:“皇后娘娘,不知道彩兰又犯何事?”
皇后说:“所犯何事?难道全嫔竟然全不知情?她竟然胆敢勾引皇上!宫女勾引皇上罪该致死,全嫔,本宫还要问你,你到底是怎么教导奴才的,这个奴才在本宫宫中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到你这儿不到半年,就学了这一身的歪风邪气!”
承乾宫其他所有宫女都在,此时却恨不得把自己缩到地方之中。
全嫔抿了抿唇说道:“皇后娘娘可有证据?”
季公公走上前:“全嫔娘娘,奴才昨日亲眼看到这个彩兰衣衫不整的从皇上的寝宫出来,奴才问了皇上身边的陈公公以及小蔡子等人,她是奉了全嫔之命为皇上送汤的,奴才想全嫔娘娘不会不知道吧。”
要人证的话简直一抓一大把,养心殿的奴才们眼神儿又不是不好,只要随便带来问一句,就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全嫔看着彩兰的目光几乎要冒出火来,她昨日根本就没有让彩兰去送汤,看来这个奴才是胆大包天自作主张,不过她又不能说出来,如果说出来不仅是彩兰私自勾引皇上,那么她这个主子被利用得这么彻底,被隐瞒得这么严实,会显得她很无能,在皇后面前,她丢不起这个人!
全嫔说:“彩兰,是否真有此事,你最好如实交代清楚。”
彩兰狡辩地摇头说:“奴才没有啊,奴才绝对是冤枉的。”这个时候如果她承认,立刻就是死路一条。
皇后说:“本宫早就知道你不会这么容易招认,本宫也没有闲情逸致在这里听你狡辩,来人,把她押入天牢,交由慎刑司审问。”
全嫔眼中的快意一闪而过,皇后一向公正,她不会为了一个彩兰而跑到这里嫁祸,而且以彩兰的表现,看来这事都是真的,正好全嫔她不想沾手,就让皇后娘娘带走,也算是眼前清静。可是她抬头,忽然看到崔嬷嬷在外面极力的在向她摆手,似乎不想让皇后带走彩兰,还有什么话要说。
他们表现的那么明显,皇后又岂会看不见,沅婉神色自若的坐在承乾宫的主位上说:“全嫔,你的嬷嬷似乎是有话要说,不如你出去听听她要说什么?或者叫她进来当着本宫的面,有什么话说清楚。”
全嫔立刻说道:“皇后娘娘恕罪,崔嬷嬷她不懂规矩,奴才这就把她叫进来,奴才这儿没有什么是不能让皇后娘娘听的。”
皇后忽然换了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算了,老人家可能见了本宫紧张,再有什么说不清,耽误了全嫔的大事,本宫给你一点时间,你们去偏殿说吧。”
全嫔求之不得:“是。”全嫔带着疑惑去见崔嬷嬷,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崔嬷嬷会如此行事,她一向都是很懂规矩的,为什么非要在皇后在这的时候把她单独叫出来说话,难道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等到片刻之后,全妃和崔嬷嬷再回来,皇后见到崔嬷嬷额头明显已经破裂,应该是以头触地不断的磕头所致。全嫔的口风也变了,不想让皇后将彩兰交到慎刑司去。
沅婉说:“不交给慎刑司,交给皇太后也是一样,勾引皇上这条罪名,皇太后一定会判她死罪。”
这时崔嬷嬷突然跪到地上向皇后磕头,激动道:“皇后娘娘,我求您放过彩兰吧,奴才求您了,放过彩兰吧。”
皇后看了看崔嬷嬷说:“原来你的额头就是这么伤的,看来你对这个宫女倒是真好,把她看成亲生女儿一样。”她这话音一落,全嫔还有崔嬷嬷都是一僵,崔嬷嬷更是不敢吭声了。
全嫔说道:“皇后娘娘,彩兰没有勾引皇上。”
沅婉:“你怎么会知道,难道彩兰是受了你的指使才这么做?全嫔,你宫中的宫女发生这种丑事,你情何以堪?难道你还想主仆共事一夫?”
全嫔捏紧了手中的手帕,指甲几乎掐进肉里,她尽量保持面色不变地说道:“皇上说过,想纳彩兰为妃,所以她不算是勾引皇上。”
皇后惊讶地说道,“皇上要立她为妃?”看了看了委顿在地的彩兰,可能是真的怕的要死,她鼻涕眼泪都呼了满脸,就算她是干干净净的,顶多算得上是清秀。“假传圣旨,可是死罪。既然全嫔这样说,那我们就去向皇上求证一番吧。”
皇上还从没见过这个阵势,皇后带着全嫔来找他,等到听她们叙述之后,皇上的脸色也已经沉了下来。沅婉说道:“皇上,您是一国之君,一言九鼎,您是否真的说过要纳这个采蓝为妃子,还是全嫔在假传圣旨。”
皇上还能怎么样?他一向那么爱伊兰,难道说她真的假传圣旨?但是皇上知道沅婉待他也是一片真心,不愿意在皇后面前说谎,当真叫他很是为难。皇上沉默不语,殿中也无人发出什么声音,针落可闻。
皇后突然说到:“臣妾明白皇上的意思了,看来皇上真的对彩兰有意,那么是臣妾莽撞了。”
皇上:“沅婉……”
皇后说:“臣妾并不是小气之人,宫女之中若是有佼佼者,能够得到皇上的青眼,臣妾也很愿意她成为臣妾的新妹妹,既然皇上喜欢彩兰,那么就给她一个名分吧。”
皇上见还是沅婉不愿意让他为难,退了一步,心中觉得十分温暖:“这种小事全凭皇后做主吧。”
皇后笑道:“那是当然,安置皇上的妃子这是臣妾应尽的本分,现在宫中已经没有完全空置的宫殿了。彩兰是全嫔宫里的人,承乾宫只有主殿住了人,其他偏殿都还空着,冷冷清清的,我看不如就让彩兰继续留在承乾宫,就住在承前宫的偏殿好了,她与全嫔昔日是主仆,如今成了姐妹,想必感情会更加亲近,更愿意住在一起。”沅婉故意问:“全嫔,这个妹妹是你一心求来的,你们说是不是?”
全嫔从皇后一开口就知道事有不好,她的手掌都快被自己的指甲戳烂了,但是确实如皇后所说是她一心相求,皇上才答应纳彩兰,全嫔:“但凭皇后娘娘做主。”
彩兰和崔嬷嬷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谢皇后娘娘。”
事情解决了,一行人要告退出来时,皇上对皇后说道:“对了,沅婉,今天朕想听你弹琴,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耳福。”
皇后向他笑了笑,全嫔更加失落,知道今天皇上帮自己圆谎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典,就算皇上当着她的面跟皇后打情骂俏,她身为一个妃子也不应该表现出任何不满。
全妃此人,其实是有极大的控制欲,她之前做穆亲王福晋的时候,就眼中一心只有穆亲王,之后做了皇上的妃子,也是一心一意的爱皇上,她也希望皇上对她也是如此。可惜,皇上早已有正宫皇后,对她虽然爱护有加,十分纵容,却不可能像是穆亲王一样当她是唯一。
特别是经历过后宫这么久,这么多事之后,全嫔也意识到,自己只不过是皇上众多妃子中普通的一个,她的优势越来越小,敌人却越树越多。现在宫中还有两个妃子已经相继怀有身孕。就算现在皇上对她好,也难保日后色衰而爱驰。
全嫔控制欲强,眼中又不容沙子,平时皇上去别的宫中,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只当眼不见心不烦,可是现在本来清静的宫里,现在要有另外一个女人作为第二个女主人住进去,还是之前在自己面前小意奉承的奴才。全妃只觉得像是吃了一个苍蝇那样膈应,可是她又不能见死不救,因为她一向视为亲娘的崔嬷嬷,今日竟然性情大变,突然以性命相求,求她救她的亲生女儿彩兰。全嫔又怎忍心让嬷嬷伤心,会不答应呢?
皇后最后干脆利落地把彩兰塞进了承乾宫,这一击对全嫔的伤害最大,她甚至觉得皇后之前所作所为全部都是故意的,她根本未必是想处死彩兰,而最终目的,就是要把彩兰塞进承乾宫,故意来恶心她。
晚上,皇后和皇上把酒言欢的时候,皇后戏称,要为皇上广选后宫,把所有宫殿的正殿偏殿都住满。皇上听了之后哈哈大笑,觉得皇后当真是他的开心果。皇上好好的陪了皇后一阵子之后,又在后宫其他妃子那留恋很久,才重新来到承乾宫见全嫔。
事过境迁之后,全嫔十分忐忑,认真的向皇上道歉。道光一开始确实觉得被最信任的人伤了心,他之前是曾经为了求伊兰,而纳伊兰为妃,但是不代表他会为救一个其他不相干的女人,做同样的事情。皇上这一次纳彩兰,完全是帮助全妃圆谎,其实他并没有什么损失,自己还收了一个如花似玉的静贵人——就是曾经的彩兰。
一开始,在全嫔的对比之下,静贵人当然没有丝毫立足之地,皇上只当她是个摆设,不过彩兰这人就算是在一个宫女的时候都有办法几次三番的去勾引皇上,甚至最后一次还差点成事,她现在已经是名正言顺的贵人,又怎么会次次落空呢,所以在精心布置了几次之后,皇上就自动自发的来到了偏殿。
而且这位静贵人胆子大,为了留住皇上费尽心机,想了不少的办法,让皇上欲罢不能,连着好几天都在她那里。
明明同在一个宫里,全嫔却被排除在外,有的时候甚至被尝了鲜的皇上给忘了。全嫔这才深刻的体会到近在咫尺与远在天边是何种距离。为此,她几乎气得咬碎了银牙。而她平时最亲近的崔嬷嬷看到皇上对静贵人很好,也跟着由衷的高兴,每天都是容光焕发,一点都不能体会到主子的失落。
全嫔为此也感到十分失望,她能体会崔嬷嬷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女儿的心情,但是她找到了女儿却直接把自己这个主子扔到一边,就有些太不应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