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的卧室内,她替林青山脱了鞋子,和林诚一起扶着他帮他把西装外套脱下来收好,又将被子展开来替他盖上,最后总算稍稍喘了口气。
她看了眼时钟,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对林诚说:“哥,你快去睡吧,你明天不是还要去学校准备竞赛的事儿吗?”
林诚一时无话,只是默默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林青山,眼中一片若有所思的神情。
“哥……哥?你想什么呢?”林静伸出手来在林诚面前晃了晃,笑着催他,“时间已经不早啦,快去睡吧!”
她说着,把林诚往他的房间方向推。
“那你呢?”到了房间门口,林诚一顿,反问林静。
林青山现在睡在林静的床上,她肯定是没地方睡了。
林静努了努鼻尖,不在意道:“我没事啊,我在客厅沙发上将就一晚就行了。哎呀你就别管我了,快去睡……哎哎?”
林静没想到,林诚忽然站到她的背后把她推进房间。
“哥?”
林诚动作迅速,已经从柜子里取出一套新的被子和枕头塞进她怀里。
“你睡这儿,我睡沙发。”
“这不好吧,你明天还要去学校,我都已经放假了。”
林静并不觉得睡沙发有什么关系,而且综合考虑,显然她睡沙发才是目前的最优解。但林诚并不这么认为。
怎么能让心爱的妹妹睡沙发!
林诚走到床边,拿起自己的被褥和枕头,林静再想说什么,林诚已经回过头来看着她:“没有可是。乖乖睡着。我是你哥。”
语气眼神无比坚定,毫无回绝的余地。
他第一次用这样的口吻同林静说话,可林静心里却一点儿也不觉得他凶,反而觉得暖暖的,是被人护在手心里的感觉。
“早点休息。晚安。”他最后轻声说了一句,替林静带上房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林静抱着那套新的被褥站在原地,过了一会儿,把头轻轻埋进被子里。
怀里的被子柔软极了,像是云朵一样,蓬松舒适,还带着洗衣液薰衣草的清香,每一次呼吸都那么的令人安心。
她微微地扬起唇角,声音也像是化进了云朵里。
“晚安。”
***
第二天一早,天刚泛起鱼肚白,林青山就醒了。或者说,他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这一晚,林青山整个人都沉浸在“呜呜呜诚诚和静静终于愿意让我回来了”,以及“糟了,也不知道静静这会儿睡在哪儿,睡得好不好,要不要去偷偷看看她,去了会不会被发现”的情绪中,自我纠结,自我矛盾,自我挣扎。
最后,一直折腾到天蒙蒙亮,林青山终于坐起来了。他想去看看静静。
顶着一双浮肿的黑眼圈,林青山出了房门。他看到林诚房间的门还关着,人应该还没睡醒,于是便没有去打扰,蹑手蹑脚地下了楼。
林青山的脑袋晕晕乎乎的,身体也不大爽利。他虽然十分能喝,但宿醉的感觉毕竟不好受,眼下只是小心翼翼地不发出声音地从楼梯上走下来,都让他出了不少的汗。
这要是在平时,他早就招呼叶小天过来帮忙了,还要责问他怎么那么慢才来。可现在是要去看心爱的女儿,他的心不由平静下来,连嘴角都不自觉地弯起。
林青山抹了抹额头的汗珠,继续小心地摸到沙发边上。
他不想吵醒女儿,只想悄悄地看上一眼。可是没想到他刚一探头,就把自己吓了一跳,差点儿摔了个大马趴。
“诚诚!?怎么……”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大了,连忙降低分贝,“怎么是你?静静呢?”
他昨晚在静静房间里听到的,明明是静静要睡沙发,让林诚回房间里睡啊。怎么一早过来一看,沙发上的居然是林诚?!
林诚其实早就醒了。他轻轻扫了林青山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到昨天没看完的《实战与解析》上。
“静静在我房间。”
林青山:“哦。”明白了,想必是因为林诚不忍心让林静睡沙发,所以自己过来睡了。
害,这孩子。别看他外表瞧着冷淡了些,但心里其实还是很柔软的嘛!都知道心疼妹妹了!
林青山顿时心情高涨,高兴地笑了笑说:“行,那你继续看书,我不打扰你啦,我去给你们做早饭!”
他满心欢喜地盘算着要给静静和林诚做些什么好吃的,既要有营养,还要丰盛,然后就听到林诚轻飘飘地来了一句:“你要想回来直说就行,用不着绕这么大的圈子。”
林青山:“…………”
“啊?什么?”
他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然而一回头看见林诚的表情林青山就明白了——他被拆穿了。
林诚静静地看着林青山,眸眼漆黑,微微挑了挑眉:“宿醉的感觉好受吗?灌了那么多酒下去,黑眼圈都出来了。明明已经这么大岁数了,却还不知道好好爱惜身体……”
林青山一时无言,只感觉鼻尖发酸,视线渐渐模糊。
原来他这个看似淡漠的儿子,不光在心里关心他的妹妹,还一直默默关心着他啊!
林青山吸了吸鼻子,刚想上前几步,给林诚一个男人间的拥抱!就听后者继续淡淡地说:“还害得静静差点要睡沙发……”
嗯?他怎么感觉林诚的眼神忽然冷了下来?
林青山局促地收回手臂,一低头,正好看见林诚手里平板上的几个字——拳击、实战、勾拳……
林青山:=口=!!!
“诚诚,爸爸错了,爸爸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他虚心道歉,态度诚恳又充满愧疚,林诚见他这样反而笑了。
“我们都知道你想回来。这段时间,公司、家里还有这里三头跑,很辛苦吧?”
林青山:呜呜呜,原来儿子他什么都知道!
林青山喉头哽咽,林诚直视着他,目光缓缓地被窗外落进来的晨曦渡上一层暖色,只是声音仍是淡淡的。
“所以,你想回来直接说就可以了,不要再给自己灌那么多酒,让我们担心。”
“……”
那一刻,林青山心头百感交集,竟然一时没控制住,泪水顺着眼角涌了出来。
“诚诚!呜呜呜诚诚……”
泪水决堤,林青山呜咽着压低声音,冲到林诚面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林诚身体一僵,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他闻到林青山身上还未消散的酒精味道,感受到对方一晚没刮冒出来的小胡茬轻轻擦着他的脖颈,手臂因为被对方箍着而有些不自然地向后扭转……
这种感觉……不怎么舒服,但他却并不排斥。
良久,林诚轻轻地叹了口气,拍了拍林青山的肩膀:“好了。爸。”
林青山呜嘤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
林诚:“…………”
***
林静起床之后,感到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
林青山在厨房里忙碌地煎鸡蛋、做早餐,林诚在客厅里继续研究他的拳击理论。
等等!哥,你这样考试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哥?
这看起来似乎没什么不正常的,可到了吃饭的时候,林静发现林诚似乎和林青山刻意保持着距离,两个人始终都没有抬眼正视对方。
林静:……是在她熟睡的过程中,两人又闹出什么矛盾了吗?
她小口嗦着热粥,两只眼睛滴溜溜地暗中观察,只见——
林诚:“我吃好了。”
林青山:“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