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进门就对众人拱手:“惊闻噩耗,想来诸位都知道了。”
众人哪里好受他的礼,忙起身回礼。
霍伯威望最高,此时由他开口自然最为合适:“我等都知道了,此时只看大人的章程了。”
闻豫苦笑,也端住了君子风范:“且请诸位先说说吧。”
霍伯沉思半晌,忽然开口,唤了一声:“仪丫头。”
由仪起身对着他行了一礼,又对闻豫一礼,道:“前日上门求诊一日,为本县住户,轻微发热,用药后略有好转。今日上门一家四口,均有感染症状。”
又转身对那壮汉问道:“您家里这一老一小哪日犯病的?平日如何症表?日常饮食如何?可曾有什么污秽怪异之物入口?”
壮汉闻言一愣,在这县官面前也不敢疏忽,仔细想了半晌,道:“犯病已有些三五日了,上吐下泻,浑身发热。只是庄稼人贫寒,进城一次路远,又极耗银钱,故而一直在家养病。今早他们忽然昏迷不醒,我们只能拉着他们进城了。日常饮食尚好,老父一顿能吃三五个粗面饼子,小儿也能吃下一个半,并无异常。”
“至于污秽之物……”他沉思半刻,迟疑道:“平日里吃食都是在一起的,若有什么不寻常的……上旬老父带小儿巡视田地,碰一外乡人送了两块兽肉,小儿嘴馋……”
后头的众人都知道了,由仪问:“可知道是什么肉?”
壮汉拧着眉摇了摇头:“小儿后来说那肉紧实干瘦,想来是哪类鸟雀肉。”
由仪垂了垂眸,心中轻叹一声,又问:“你村中可有类似病症之人?”
壮汉咬着牙道:“这个我倒不知,只是前日村头一户王姓人家一家六口去了,村长说是家里进了毒蛇……”
未尽之言大家都明白,闻豫狠狠一掌拍在案上:“好官!真是好官啊!”
这话没人敢接,闻豫又听了其余病人的话,摆摆手,让人将他们都带了下去。屋子里一时就只有闻豫、他的几个下属和这一帮子医者。
闻豫到底是一方父母官,此时还得以大局为重。
他先说要上奏朝廷,又问众人的法子。
霍伯迟疑着道:“老朽给他们都诊过脉,如今之法,只能先祛热毒、正魔邪,其余……”他摇着头:“尚且不知。”
红姑一手拄着椅子,若有所思:“以毒攻毒不失为一个法子。”
“此法诚然会有效用,但这病来势汹汹,用药定然也极为迅猛。届时青壮尚可,若是身体虚弱,怕是熬不过第一剂药。”由仪见有二人双目放光,霍伯眉头紧锁,却没一个开口的,于是摇了摇头,慢慢道。
红姑听了也知有理,拧着眉垂着头,不再说什么。
霍伯又将老一套的防疫方法说了一遍,闻豫道:“我即刻命人去采买艾草、防风等物,只是……诸位看需不需要官府出面在各大街道烧醋防毒?”
由仪摇头:“烧醋未必有用,还会惊扰民心。”
闻豫一愣,点了点头:“此言有理。”
众人商讨一回,闻豫也不指望这帮子大夫能够给出个什么章程来,命人防疫方法记下,又将自己初步拟定的章程说与众人听。
大意不过是让众人全力诊治病人,其余的也不是他们这群大夫该管的事。
但话说尽了,众人要散,他却拦住了,起身对众人长揖一礼:“救治疫病所需,且由我闻豫承担,还请莫收百姓诊费。”
这话一出,没等旁人如何,红姑就先轻嗤一声:“我木红柳不缺那两个银钱,赚这种灾难钱,传出去惹人笑话。”
她高高扬着下巴,极为骄傲。
霍伯道:“某家有余资,此一番事还经得,直我尚德堂看诊的病人所需药物,且由老朽一人承担。”
由仪轻笑一声:“秦某亦然。”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旁人也纷纷开口表示自家医馆的一切医用由自己承担。
闻豫也不推辞,对着众人行礼谢过了,但等疫情过后,他也照样封了银子给众人送去。
此时堂中诸人对视,无论心中所思所想为何,最后都化为长长一叹。
作者有话要说:实在写不出那样文绉绉的调调,尽力了。
感谢轻描淡写亲的地雷^3^
忘了……苦笑.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