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谢山白在烧烤店外看见了贴在玻璃上的招工信息。
老板娘正在忙进忙出，抄着大嗓门跟老公说，“诶呦，这个小李啊，不做了也不知道提前说，直接不来，小年轻可真不靠谱，哪能说撂挑子就撂挑子的！”
中午的时候，烧烤店人不算多，就有几个年轻人在吃烤串。
老板看上去也很愁，“这晚上一忙，还哪忙得过来？现在招服务员难得了。”
好机会！
谢山白眼睛一亮，终于鼓足了勇气，站门口就问：“老板，我要应聘服务生，你们还要不要人啊？”
“要的要的，”在柜台忙忙呼呼的老板一下子就兴奋地站了起来，结果在看见谢山白的时候，眉头一皱：“你还没成年吧！”
谢山白看着瘦瘦小小的，只有眼睛很大，看上去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老板又打量他两眼，不耐烦地摆摆手，“快回家吧，甭跟我这添乱。”
“诶呦，这不是老孙太太的孙子么？”老板娘将手里的抹布扔下去，好奇地探出头，“你奶奶呢，你怎么想来干这个啊？”
“阿姨好。”谢山白的头发有点长了，遮在额头处，看起来很乖，“奶奶在家休息呢……我想当服务员，少要一点钱，一个月给我两千就行了。”
老板娘皱皱眉，想要拒绝他，结果却看见谢山白的眼睛睁得很圆，特别期待这一份工作似的。
他衣服已经洗得很旧了，手也比同龄的小孩多了一些薄茧。
“……拾荒的老太太养着孙子，怪可怜的。”老板娘转念一想：“就算做好事了也行，积积德，还能省下几百块的钱。”
谢山白长得不高，跟他家180cm180斤的儿子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板也被媳妇说动了，也觉得不落忍，便跟谢山白说：“那你遇见别人问，就说是我亲戚！”
“成，肯定不漏。”谢山白立刻答应。
谢山白立世很早，别人家的孩子还在十指不沾阳春水，每天最大的事就是学习的时候，谢山白已经会做饭会刷碗了。
后厨在地下室，脏兮兮的，油腻在地砖上，没有阳光就显得阴，一进去就觉得冷。
一个阿姨正在带着“穿串”，十几个碗扔在水池子里没人管。谢山白带着手套，将水龙头打开，直接就开始熟练地洗碗。
这个手套有点破了，水从指尖的小洞里钻进来，碰在谢山白的指尖上。
起先没觉得有什么，但是洗着洗着，一整个手掌就湿了。这水特别冰，谢山白打了一个寒颤，缩着脖子，开始给碗堆们冲水。
“今天是个好日子——”偏偏谢山白乐观得不行，还摇头晃脑地唱。
他觉得现在自己的运气真的好起来了。
之前找了那么多店都说不缺人，结果出门扔个垃圾的功夫，就顺利找到了兼职，这样等他开学，就能攒到两千块钱。
将碗弄干净了，谢山白反手捏捏肩膀，又往掌心里呵了一口热气，畏畏缩缩地搓了搓手，便又开始勤快地擦地。
“这孩子真能干！”老板娘乐呵呵地进来，把碗翻来覆去地检查，才满意地拍了拍谢山白的肩。
“那不能让您钱白花是不是？得值啊。”谢山白吭哧吭哧地擦地，衣服穿得薄，肩胛骨顶起来，像是两扇单薄的翅膀，回头对着老板娘笑。
这摊活做完，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谢山白抽空回了趟家，吃完饭，跟奶奶说晚上要出去玩，才继续回店里。
烧烤店晚上人是最多的。
一个小屋子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前面俩人明显不够了。
“服务员，来瓶冰啤酒！”
“加三串牛腰子加糖，十串鸡心，二十牛肉串！”
“诶，来啦来啦！”谢山白连忙跑。
一个小时过去，谢山白已经累得精疲力竭，还在店里转得像个陀螺，两条腿灌了铅般的沉。
“冰啤酒！我跟你说两遍了，怎么还不上！你这小孩什么意思？”中年男人一拍桌子，显然有点喝多了，冲着谢山白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