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沈兄?阿泰,阿明——阿明?”
他循着西南方向摸索,一连喊了好几声,始终不闻有人应答,情知不该再喊,但又按捺不住,嗓子稍微好受了些,便又要朗声高呼,就在这时,一道青影从身前掠下,林毓以为来了金鸢盟中的高手,当即屏息,临近了却见是沈云珂,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
沈云珂此时已经将乱发结好,整理成一束发辫,鬓发也细细打理过,没有一根飞余出来的,奈何林毓眼拙,看不出这其中的变化,呆呆地问道:“沈兄,你方才到哪里去了?”
沈云珂轻咳一声才道:“我也在找阿明和阿泰。”
“有劳沈兄了。”林毓眼中惊疑未减,“他们两人本领都不弱,自保应该无虞。”
沈云珂暗暗啐了一口:按理说,林毓为这三人之首,武功和胆识都该排在头筹,此前先是轻敌不说,情急之时反应还极为迟钝,只是冒失便罢了,还愚钝至此,居然就敢闯进这凶险地界来,委实有些不自量力,他既是如此,他那两位兄弟自然更好不到哪儿去。
虽然看不上这兄弟三人,但眼下除了他们以外,毕竟也没有别的倚靠,因而沈云珂只是腹诽,面上分毫不露:“我们此前已经惊动了金鸢盟的人,不若就迎难而上,直接去后山的监牢?”
“也好,沈兄方才于西南方消失,金鸢盟的监牢在东北面,正好应了调虎离山之计,还能帮我们拖延些时间。”
才缓过一口气来,这人就乐观至此,沈云珂实在不敢苟同,此前不过来了一帮小卒,就将两人折腾得那般狼狈,万一碰上了货真价实的高手,眼下性命如何都尚难知晓……想至此处,沈云珂突然意识到一处疏漏。
“林公子,你如实跟我说,上次咱们被困住那地方,你是怎么被关进去的?”
林毓并无迟疑:“那日我已经尽数知会沈兄了,我不过是在街上教训了一个流氓,却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莫名其妙地中了招,此后就人事不知了,沈兄不也同我一样么”
沈云珂睨着他,眼中隐有怒意:“若不是你给你那两位兄弟指路,他们怎么找得到那种地方?”沈云珂直至说完,才发觉自己口不择言,但眼下的确也并非为那两兄弟留情面的时候,他正犹豫要不要挽回,却见林毓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林毓默然一晌,方才开口:“那地井是一位老前辈的私牢,前辈同我师父是故交,后来生了嫌隙,多年未有来往,那日我在街上动手,恰巧被他瞧见,我奈何不了他,只能由着他将我掳了去。”
“可否再说得详细些,这位前辈是什么人?”
“前辈的真实名姓我并不知晓,只知道他在江湖上有个诨号,唤做‘冥爪’。”
沈云珂能够断定,这位“冥爪”就是此前制住岳大川的那位“鬼手”,他没把自己和林毓交给金鸢盟,定是另有图谋,“那林公子可知道,冥爪前辈为什么要抓我们?”
林毓眉宇微蹙,“我记得师父曾经提起过,前辈一直想收徒,花了很多年都未能找到资质令他满意的人。我十二岁那年见过一次前辈,那时他就带我去了那个鬼地方,直到师父找来我才被救出,他带走沈兄,可能也是看上了沈兄的根骨。”
沈云珂疑道:“他想寻个传人,还未开始习武的半大孩童不是更好么,为何偏偏看上你我这样的带艺之人?”
“可能他求徒心切,顾忌不了那么多罢。”
察觉林毓不欲多言,沈云珂也识趣不再询问,无言间,两人的步速推得极快,将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两人来到一座高约十丈的阁楼前。
林毓指着楼宇对沈云珂道:“就是这里了。”
寻常的监牢石砌铁塑,从山顶向下俯瞰时,沈云珂还诧异为何寻不到所谓监牢的影子,直至眼下才窥出端倪。
这座监牢修得颇为别致,从外观上看,几乎与溪流对岸的亭台楼阁融为一体,沈云珂不禁暗叹金鸢盟之豪奢,连关押囚犯都如此讲究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