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继续道:“只要你愿意,外公马上送你出国,你学的将是音乐,而不是数学。”
音乐?
时遇微微睁大眼,眸底闪过止不住的欣喜,可眼前闪过贺行卿那张脸,所有喜悦缓缓停滞。
她看着对面楼,有女孩穿着睡衣,站在阳台,举着晾衣杆,好像在晾衣服,又好像在取衣服。
思绪放空了两秒,时遇慢慢回过神,轻笑:“我很喜欢历城,历大挺好的,数学也挺好的。”
老人沉默了会,叹道:“外公知道,小婧和时泽的事,给了你很深的打击。但外公希望你能坚强点,能走出阴影,去过更好的人生,而不是自暴……”
时遇打断:“我没自暴自弃,我只是喜欢这个城市,这里有很多新朋友,他们对我很好……”
不及说完,老人冷漠又强势道:“时遇,小婧的死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吗?”
时遇猛地睁圆眼,声音发抖:“我……”
老人通过电流的声音,无情得像把尖刀,狠狠插在她心口。
“她与时泽曾经那么相爱,把我都给说服了。结果呢?曾经笑得有多美,如今死得就有多难堪。还有你的父亲,管你吗?不管,现在正在英国度蜜月。连亲生父母都靠不住,你那些朋友……”
时遇听不下去,又或不敢听下去,大声道:“你别说了!”
耳边终于安静,连带着世界也安静,静得时遇甚至听见笑声“咔嚓”断在白笑笑嗓子眼的声音。
她抖着声音,近乎哀求:“外公,你别说了。”
——
时遇忽然想去烂尾楼看看,虽然她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它还在不在。
其实,自从与贺行卿深交后,她已经很久没想起烂尾楼,以及楼中的少年。
外公那番话,突然将埋在心底深处的秘密,快准狠地一铲铲了出来,摆在明晃晃的烈阳下。
林婧和时泽的不靠谱,她从小看见眼里,大概是做过心理准备。
所以,他们做出这些事,她虽然因自身抗压力太弱,有点接受无能,但并没太意外。
而那个烂尾楼中的少年,给她的打击是致命的。
少年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给了她一缕光,来无影,去无踪,神秘得不太像人。
有时候,时遇甚至怀疑,这世上,根本没这么个人。
只是她在那段黑暗时光中,压力过大而臆想出来的幻影,短暂地陪了陪她。
等她离开历城,他也自然而然地消逝,不见踪影。
可,当她翻开加密相册,看见那张小纸条,所有怀疑又退潮般退却。
不,少年确有其人,只是她太可笑而已。
周六上午。
时遇将祛疤膏和贵妇面膜装进小书包,准备去完烂尾楼后,就去弄堂找贺行卿,把东西给他。
她收拾好东西,背上小书包,拿上手机,边出门,边给贺行卿打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却不是贺行卿,而是许寒:“仙女姐姐,你找卿哥吗?”
时遇走出宿舍楼,直奔校门,“我今天要来店里,可能下午。他人呢?”
许寒:“卿哥去医院看远哥,手机没电,留在家里。”
时遇:“等他回家,你跟他说一声。”
许寒笑:“没问题。”
时遇笑:“那就这样,下午再见。”
——
下车后,时遇在路边扫了辆共享单车。太久没骑,她有点不适应,现场学了几分钟。
因为担心翻车,时遇骑得慢悠悠的,顺便欣赏沿路的景色。
多年过去,很多东西已经变了,但还是可以找出以前的影子。
那里有个小土包,长满了野草,比人都高。
那里有根电杆,上面扯着张电线网,落着几排麻雀。
那里有个池塘,池面飘着干枯的荷叶,估计前不久才开过大片的荷花。
还没骑近,老远就看见烂尾楼半角。
相比以前,变了很多。更沧桑,更佝偻。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布满风吹雨打的痕迹。
时遇骑快了点,很快就到了。
她摁住刹车,长腿踩住地面,望着不远处的烂尾楼。
周围长满野草,枯朽成淡淡的金色,随风摇曳。它如迟暮老人,无声地蹲在这里。
时遇下车,锁上共享单车,慢慢地绕了圈,找到了条小路。应该是被小孩踩出来的。
时遇顺着小路走,因为野草又高又茂盛,她几乎看不见周围的东西,甚至连眼前的路都模糊。
空气中飘着草籽和毛絮,时遇微微眯眼,屏住呼吸,伸出双手,轻轻地往前试探。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渐渐明亮,空气充裕了些,烂尾楼彻底出现在眼底。
时遇顿在草丛前,静静地望着它,目光深沉又伤感。
她深吸口气,举步走近,一地碎草,踩出轻微响声,在安静的氛围,格外明显。
烂尾楼前有人高的铁网,旁边立了个小木牌,上面写着:危房!禁止靠近!
刚刚距离有点远,又有野草挡着,时遇没看见。
她围着铁网走了圈,找到以前练琴的那间房。
在五楼,正对东方,金芒挂在窗框,如藤曼般,延伸进房间,照得亮堂堂的。
时遇望着那间房,合上眼,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拍打在灵魂的彼岸,无比清晰。
窗边有张破旧却干净的书桌,上面放着一张纸,被一颗水蜜桃压着。
背着琴的少女走到桌前,拿起水蜜桃,轻轻一笑,再打开纸条,上面写着:雨停了。
作者有话要说:开始穿插两人过往那条线,太久没写,我都快把它忘了,估计你们也跟我一样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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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更新,我太高估自己,前两天确实能稳定日6000+,但最近意外频出,生理痛,牙龈发炎,手腕也开始隐隐作疼,实在没精力,所以,我食言了,抱歉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