辱骂当朝皇子,那是何等的重罪,一旦被有心人加以利用,那便是后患无穷。
即便是谢渊再有手段,终究也替皇帝做不了决断,他能凭借着那点手段巧言令色的保住魏延十次,却终究保不了他百次,若他还是如现在这样,想说什么便说,想做什么便做,丝毫不知收敛与悔改的话,那么一旦圣心有失,便是他魏延的埋骨之时。
“我……我也没说什么。”
如此功夫,那魏延似乎也有些明白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些不该说的,只是还碍于面子,所以扭扭捏捏的端着,不肯承认罢了。
谢渊听见他如此说,阴沉着脸色若有所思的瞧了人一眼,转过头来对着赵悯生缓缓施了一礼,刚想开口替人道歉,却不想却是被一旁的赵悯生率先开了口。
“无妨,卫尉口直心快,悯生却也不是开不起玩笑之人,既然都是督公的朋友,不若今日便一同到我涛蕴院去吃个便饭吧。”
“殿下……”
谢渊听见赵悯生如此说,有些怔怔的抬起头,微微愣了一下,眼前的这个少年却忽然走上前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度不大,却让谢渊忽然间便觉得很安心。
也不知是怎得,重活一世以后,谢渊便总能在赵悯生的身上,感受到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老成,甚至有些时候,就连谢渊都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少年,是完全可以依靠的。
如今,便更是如此了,面对魏延如此羞辱,赵悯生非但没有一丝的气恼不说,反倒很有气量的放下身段,主动邀人同去涛蕴院,这让夹在中间的谢渊,不由的松了口气,十分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只有那魏延,一路之中,还一直摆着一张臭脸,好像不是很情愿过来似的。
三个人踩着瑞雪回到涛蕴院中时,外面的天已经基本黑了,屋中的炭盆烧得正暖,炭盆的旁边有一个不大的地桌,他们三个便围着这小地桌席地而坐在了软毯之上。
桌上摆了三杯香茶,还有几个刚拿进来的甜柿饼,身下的软毯温暖而舒适,三个人随意的坐在地上,感受着周围的果香茶香混着热气扑在脸上,偶尔互相搭上两三句话,气氛舒服的简直让人有些昏昏欲睡。
临近年关,谢渊除了要料理府内外的琐事外,还要与朝中各大官员喝酒应酬,近一阵子,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像如今这样放松过了。
“今日可是谢督公的生辰,小殿下就拿这些东西招待人,也未免太寒酸了些,最起码得哪些好酒上来吧。”
那魏延也不知是怎么的,就跟赵悯生不对付,好不容易安静了一会儿后,他便又闲不住了似的,拿着个柿饼叼在嘴里,开始找赵悯生的麻烦。
谢渊坐在一旁,本已经有些昏昏欲睡,如今听见人这么说,便又勉强打起了精神来,想要稍微维护一下赵悯生。
却不想他方才坐直了身,便被赵悯生轻巧的按了回去,并且还添了件披风在他身上。
“好酒自然是有,待到一会儿晚膳之时,你若乐意,我定陪你喝个痛快,只是谢渊,他不能喝。”
魏延一听这话,登时便笑了,果然是毛头小子,说起大话来,眼睛都不眨一下。
“殿下今年已经十七了,即便是说了大话,可也过了能反悔的年纪,比起谢渊你还是多担心一下你自己吧,谢督公的酒量可厉害着呢。”
赵悯生伸手将谢渊身上的斗篷盖好,回头笃定的与人说了一句。
“我说我来同你喝就是我来,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督公近几天疲累,不宜饮酒。”
魏延听了赵悯生的话,有些怯怯的扫了一眼谢渊略显清瘦的脸,才发现他今日瞧着的确有些疲态,眼下的乌青更是显眼。
得知了这一点以后,魏延瞧着举止有那么些别扭,他既不愿意在赵悯生的面前承认自己的疏忽,又不能强词夺理的继续勉强谢渊,思前想后了一番,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继续维持着他死鸭子一般的嘴硬了。
“嘁,那便你与我喝,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