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米安安终于放下刻刀,狠狠地抻了个懒腰。
“好了?”颜梁淮放下手边的书,随口问。
米安安拿这巴掌大的小木雕,左看右看,还是不大满意,“总觉得跟你画的不大一样怎么回事?”
“明天再改吧,不早了。”
米安安这才想起看时间,一看吓了一跳。
不知不觉都快十二点了,她埋头干活儿完全没注意,他怎么也不撵她走呢?一下耽搁到这么晚。
“对不起、对不起!影响你休息了。”米安安慌忙收拾着面前的烂摊子。
“放着吧,”颜梁淮云淡风轻地说,“反正明天你还要来。”
欸?他怎么知道她还要来?
正中下怀的米安安毫不客气地放弃了收拾的打算,笑眯眯地拎起空了的保温桶,揉揉眼睛对他说:“明早你别吃饼干啦,我给你带早饭。”
小姑娘走了。
房间里仍旧安静,可颜梁淮总觉得空气里仿佛还留着她头发上的香气。
对于常年在部|队生活的人来说,这种软|香是陌生的。
可是出奇的,不讨厌。
颜梁淮拿起她的“作品”端详。
尽管小姑娘看起来有点毛躁,但手工着实不赖,边缘光滑,线条利落,虽然没上漆,可是看起来已经有模有样了。
是给那个谷小钊的礼物。
挺用心的。
熬夜都要做。
这大概就是年轻时候的喜欢,愿意毫无保留的把所有时间都给他。
颜梁淮大学刚毕业那会,也曾这样全心全意地守护过一个人,所以他大致能理解,二十来岁的小丫头嘴上不说,心里偷偷喜欢那小子的心情。
手指捏着木雕,无意识地把玩着。
心里没来由的闪过个念头,这一辈子还会有人愿意把时间这样花在他身上吗?怕是不会了吧。
他这种人,没情|趣,没背景,还没钱,只有一身伤和一副臭脾气。
换作他是小姑娘,一定会对自己这种三无男人敬而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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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米安安来的时候,就看见颜梁淮居然破天荒地在院子里忙碌。
没像平时那样衣着端正,而是只套了件军绿色背心,露出肌肉结实的肩臂,正弯腰往院里的树上栓着麻绳。
“来了?”看见米安安进来,他没回头,边使力系绳扣,边说,“东西还在桌上,你自己去弄。”
米安安没进屋,反倒蹲在他旁边,好奇地拨弄着地上的木头和金属圈环,“你这是要弄什么呀?”
“健身器材。”颜梁淮将金属环往绳子上一扣,利索地打了个死结,用力扯了扯,“要试试?”
米安安站起身,抬手,还差至少十公分距离。
踮脚,很好,就差那么一点儿,环就在她指尖晃来晃去。
她回头,委屈兮兮地看向颜梁淮。
故意的吧?明知她够不着。
颜梁淮眉头一蹙,把工具从右手挪到左手,然后左臂从米安安腰间一环,着力一抬,将她抱了起来。
米安安连忙双手擒住吊环,才刚抓紧,腰间的力道就松了。
于是她就双脚离地地挂在环上,两只脚踢腾了一下,居然还真挺稳。
她松手,轻盈落地,笑嘻嘻地夸道:“手艺可以嘛。”
颜梁淮嘴角动了下,没说话,低头收拾杂物。
“东西是班爷给你找来的?”
“嗯。”
“这些也是吗?”米安安看向院角堆着的瓦片和木质望板,迷茫地问,“你家也漏了?”
颜梁淮拎起工具箱,走到门口,回头看她,“进来说。”
米安安果然小跑着跟了进来,还不忘抬头找渗漏,“昨天没发现啊,哪儿漏?我找人修屋顶的时候顺道帮你也弄一下吧。”
“我这不漏。”
“那?”
他回头,神色平淡,“午后去你那儿,把顶补一下。”
米安安明显愣了一下,然后渐渐眉开眼笑,几乎是蹦到他面前的,“你们这些人都是十项全能的吗?什么都会?”
颜梁淮背对她,弯腰收拾着工具,“算不上全能,但要想救人,起码得先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所以皮毛都得会一些。”
他说完,回头才发现小姑娘满眼崇拜地看着自己,如果人类有尾巴,这会儿一定摇得十分欢实。
颜梁淮:“……”
看不见的尾巴继续狂摇。
“你不用赶时间的吗?”他略显局促地躲开她亮晶晶的目光。
米安安一拍脑门,“对哦,时间紧张。”
她忙到桌边,打算接着昨天的工序,继续刻画细节,结果拿在手里一看,没上色的木雕上有好几处用铅笔画出了小小的区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