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潼赶紧背着人上了床,再把人小心翼翼地“搁”柜里。
把人放稳当了,景潼手脚麻利下了床,突然一敲自己的脑壳:“看我这疏忽的,应该抽一床被子出来给人盖上。眼下房里的被子,除了公子床上盖的那床,全在那柜子里。要不我把人再挪出来,抽出一床被子,再把人挪回去……”
“不必。”花澈自己上床,脱下身上的玄狐披风,盖在柜中昏迷者身上。
景潼痛惜:“这披风比那几床金银线又上等刺绣的被褥,贵重得多了!那人一身的血污,这披风一盖上去,公子还以后还能披吗?”
花澈回头看他一眼。
景潼:“我闭嘴,我当哑巴。我出去找一张竹榻搬过来。”
“三更半夜的,你这么找个竹榻搬来搬去,不得惊动整个院子,再惊动了我婶母纪夫人?”
景潼忘了刚刚还说要当哑巴的,纳闷回头问:“那公子睡哪儿?难不成……”
主仆两人大眼瞪小眼。
花澈:“把柜门一关,各睡各的。”
景潼:“那不成!”
花澈眉头一皱:“我看你是忘了自己下人的身份。”
景潼顾不上“规矩”了:“这人来历不明,像公子说的,实力不弱。万一半夜醒来,对公子不利……”
“你家公子虽然有个麻烦的咳血症,但如今也不至于连个重伤到快要死的人都对付不了。更何况他的手里还没有那把刀。”
“景潼担心的不是这个,景潼是担心这世间总有些登徒子,就像二公子那样……”
“背后编排主子,你可知何罪?”
景潼哭丧着脸,硬生生把那句“男女不忌”的话吞回肚子里。
烛光摇曳,三公子花澈的脸庞,越发“春花晓月”。
景潼带着哭腔:“公子,您平常就不怎么照镜子吗?”
花澈一怔,很快思量过来,当即一抬腿,一脚踢在了景潼的屁股上。
“出去——”花澈喝令。
被踹倒的景潼一骨碌爬起,没有立刻出去,回头还是哭丧着脸:“三公子,床头第六个小抽屉里有一串金铃铛。万一有什么事,公子您随时摇个铃……”
“出去——”
花澈指向门外,喝令。
景潼哭丧着脸退出门了。
刚刚出门,又听到里面门内锁的声音。
“公子,您今晚一定要当心啊。”
话音刚落,房内一片漆黑。
连烛灯都熄灭了!
景潼没走,干脆坐门外一角蜷成一团,心中默念:“公子,您平常多照一下镜子,就能知道自己容颜胜过世间很多美娇娘了。您这模样,别说女儿家看了容易欢喜,就是男人看了也容易……”
连“男女不忌”的二公子花沿都在喝醉了酒说过一番醉话:“三弟要不是他三弟,是个不姓花的姑娘家,他花沿就是强取豪夺,也要把三弟这样的大美人娶到手!”
二三年前,才十五六岁的花家三公子,突发奇想坐羊车上市集看花灯看热闹,没曾想卷起车帘一亮相,满市集的人都不看花灯只看他了。
然后四面八方砸向羊车不知多少鲜花水果和软硬点心,结果非但两头拉车的羊儿被砸得口吐白沫倒地不起,连车内公子也被砸到当场吐了半幅衣衫的血。
就此“一砸成名”,花陌谷三公子成闻名天下的“绝世美少年”——这可能也是月影庄庄主权衡再三,在“各有弊端”的花家三位公子中,最终择选了三公子花澈做为东床娇婿的重要原因之一。
而当日砸三公子鲜花水果糕点的,除了大姑娘小媳妇甚至老婆婆,竟然还有不少男儿郎。
……
花澈回到床上,宽衣卧下,合了眼,良久,没有入睡。却听到柜内人平稳的呼吸声。
花澈轻咳了一声。
柜内呼吸声止。
花澈坐起,突然翻身下床,堪堪地避过突然打开的柜门。
柜门半敞,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身材高大男子,半跪在柜中,抬头,乘着窗外点点星光,看到地上站一人,墨发垂腰、白袍委地。
“你……你不是……”柜中的风炽,声音发颤,失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