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痴二师兄赵华亭手捧着道德经,诗痴三师兄陆龟蒙嘴里念着诗,最爱冥想打坐的四师兄王诩眼睛似睁非睁。
二师兄赵华亭最喜读书,百家之书都读,以至于眼睛都读的有些坏了,人离一丈开外,就分辨不清谁跟谁了,所以赵华亭经常做的动作便是微微伸头眯着眼。三师兄陆龟蒙最喜作诗,虽一身青色道袍,但仍掩不住满身的风雅气,作诗本应是儒家士子才子们爱做的事,可这道门高人陆龟蒙却不循常理,日日夜夜不忘作诗,与他说话,开头第一个词必定要是‘此诗…’。四师兄王诩呢,则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据江湖传言,王诩杀人时亦是半闭着眼睛,仿佛一头猛虎在打瞌睡。
这三位不常出来的师兄此刻都从琼台观里走了出来,三人先是一齐像李掌教行了个礼:“掌教师兄好。”而后纷纷面带微笑对王重阳道:“很久没听小师弟讲经了,有多久了?”
二师兄赵华亭伸出一根手指:“十年了!”
三师兄陆龟蒙叹道:“一晃都十年了,很想赋诗一首啊!”
四师兄王诩半睁着眼:“小师弟一梦十年!”
“哈哈哈…”这一刻,王重阳没有再如往常那样谦虚,而是大笑着,朝阿黄招招手,平时很少听他话的阿黄此时却乖乖走上前,王重阳往阿黄背上一坐,拍拍阿黄的头,然后众人只见一人骑犬,从山上飘飘摇摇往山下飞去。
“阿黄,你有多久没下山了?你小时候刚生下来,就被我在山下捡到带上来了,好像从来没下过山吧?”
“师父,你瞧阿黄像不像当年你骑的那个青牛?”
王重阳仰天叹了口气,对着天上的师父道,不知道师父能不能听到他说的话。
想起祖师爷们都是骑青牛下山,而他王重阳却是骑着一条没有怜悯之心以踩蚂蚁为乐的大黄狗。幸好他是从后山往下飞的,可不敢走山前下去呢。万一被香客们看见,那岂不就成笑柄了。
“快看呀,王真人骑黄狗下山啦...”
“咦,那不是那个不喜欢理人的阿黄吗?”
“哈哈哈哈...王真人...阿黄...哈哈哈...”
王重阳想想都觉得可怕。赶忙往下面看看,后山树林茂密,容易迷路,所以香客们很少去。倒是有许多徒子徒孙们,有些比王重阳大几十岁的道士都是徒孙辈的,这些老老少少的青袍道士见小师叔或小师叔祖御风而行、骑黄狗悠哉悠哉在空中,纷纷跪下朝着天空中夕阳下的王重阳行道门最重之礼,齐声高呼:“恭贺师叔、师叔祖入秋境!”
“小小秋境,不足为贺,不足为贺...”王重阳的声音响彻云霄,整个武当县的百姓,都听到了王重阳的声音。
喧闹的集市上,所有人都抬头望向武当山的方向。
“这…好像是王真人的声音啊…”卖肉的屠夫本来正在闷头给客人剁排骨,听到声音后,茫然说道。
“王真人入秋境了?”卖菜的老伯站起来。
“爹,是你说过的那个神童吗?”八九岁的男孩望着自己的父亲。
“对,就是那个王真人!”父亲激动的握紧自己儿子的手。十年前,他尚未娶妻,爬上武当山,瞧见过王真人,那时候的王真人可是天下闻名啊。出门在外时,说起自己是武当县人,别人都会问‘是不是武当山那个王神童的武当县?’,他与有荣焉。不过近十年,大家都说王真人江郎才尽了。他不信,常跟儿子说,王真人迟早要入秋境的,如今王真人果然是入了秋境。看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江郎才尽这个说法,真正厉害的人是不会忽然才尽的,才尽的只会是那些浪得虚名的人。王真人可不是浪得虚名的啊。
“王真人入秋境啦,王真人入秋境啦!”七八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奔跑在集市上,边跑边喊着。这些孩子是整个武当县消息最灵通的人,本就不大的武当县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们立刻就知道了。他们之中的一个孩子,当时正在后山跟武当的小道士玩耍,正好目睹了王真人骑着阿黄遨游空中的情景,于是赶忙来告诉自己的伙伴们。
只半日后,整个武当县的人都搞清楚了情况:十年后,武当山上的那个神童王重阳,终于再进一步,迈入秋境。
估计要不了半个月,整座江湖整个天下,都会得知这个消息。曾经质疑王重阳的声音恐怕要就此湮灭了。不过,王重阳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他,别人说他是神童不是神童,他根本无所谓,他只想武当越来越好,便足够了。只要武当能兴,他王重阳哪怕一辈子做个不入流的小道士,也会觉得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