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光本就小荣哲两岁,今年不过十五六岁,矮了荣哲一颗头。
荣哲见他低头缩着肩膀的样子,心里便微微发疼,最后也只能重重叹口气,说道:“罢了,该怎么睡就怎么睡。你睡床上,我睡地板去。”
“怎么能让殿下睡地上!”同光抬头,见荣哲正看着他,便又低头,朝旁一指,“小的睡绳子上就好了。”
怎么能睡绳子上?
荣哲想阻止,但还真想看看他的小同光是怎么睡绳子上的,便也只能点头。
只见同光从行囊里掏出了一捆绳子,几个吊勾,这边拉拉,那边捆捆,最后便一条绳子系在了房间的两面墙上。
还真是一根绳子……
荣哲上床,接着便见同光轻轻一跃,稳稳地落在绳子上。
那根绳子不过一指宽,同光却如躺在床上似的一点也不晃,就这么躺了下来。
躺好后他又想起了什么,抬手一弹指,将远处桌上的蜡烛熄了。
屋里一片黑暗,两人却都睡不着。
忽然荣哲道:“对了,傍晚时上街给你买了点蜜饯,忘了给你。”
同光没有应声,荣哲掏出一直收在怀里的小包,朝黑暗中扔去。
没有小包落地的声响,荣哲知道同光接住了,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在黑暗中悄然无声的接住。
我的小同光武功真好,荣哲想到这里便得意,但随即又难过了,说道:“我们两个多久没好好说话了?”
不远处,躺在绳子上的同光沉默不语。
是呀,他们两个多久没有好好说话了?他手上捏着那包蜜饯,不禁又想起往事总总。
太子与三皇子不合,这是众人皆知的事。
他作为太子身边的人,理应不能与三皇子接触。但谁也不知道,这么多年来他其实一直暗地里与三皇子见面,从未停过。
他这条命是三皇子救下的,在与太子一起前,又跟在三皇子身边一段时间,两人本便熟识。
后来他去了长乐宫,两人本该断了,谁知每当他在外练功时,三皇子总会偷偷,跑来躲在一旁看他。待他休息了,便出来给他颗糖,或是拿些什么珍奇的小玩意要他玩,要不便抱着捏一捏亲一亲。
小时候他还不知这有什么不对,待长大点知道太子与三皇子的关系了,但荣哲却又说什么也不肯走。他头疼至极,最终将这事禀告太子,谁知太子只说了句“随他”,也不加阻挠。
主子都不反对了,他也无法再说什么,也只好任着三皇子时不时地来看他。
荣哲总在他练功后出现,拉着他躲在练武场旁的树上私会。
荣哲要他喊自己哥哥,给他糖吃,给他说宫里发生的大小事情。
日子一天天过去,练武场旁的树生得越来越高,而两人也从小萝卜头长成了少年,却仍总是坐在那树干上私会。
一日,荣哲显得十分不安,说起话来吞吞吐吐。
“哥哥怎么了?”同光嘴里含着荣哲带给他的水饴。那水饴裹在一根小棍上,他就呆呆地含着那根小棍。
“昨日母后给安排了一个宫女……”
“哦。”
“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吗?”
“不知道。”
“傻子。”荣哲道,“那是准备之后要让我娶妻了。”
“哦。”
同光也在长乐宫里见过被送来的宫女,但那宫女眨眼又被太子送了出去,那日太子还发了脾气。
他不清楚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只隐隐约约知道与男女之事有关。三皇子说的这事应也是如此,但他不懂男女之事,只能点点头回了声“哦”。
然而三皇子见他反应如此,却忽然生起气来,一把将他含在嘴里的糖抽了出来。
三皇子向来笑嘻嘻的,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三皇子生气,一时之间吓住了。
只听荣哲瞪着他道:“以后要当皇子妃的人,能不能对这事长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