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吞噬整个街道。
一个人影捂着头跌跌撞撞地往前面走着。
咔噔——
可乐罐被踢得远远地,唐苏洛一边喘气一边抬起头,大冬天,额头却溢出一层汗水。
他的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就在刚才,救下齐远的那一刻,自己死亡的幻觉,被改变了。
纵使男人、镰刀、滴答的心跳仪,都没有差别。但日历上的时间,却从原本2月12日延迟到了3月12日。
整整多了一个月的寿命!
唐苏洛将口中最后一丝甜味咽下,有一团火苗在眼底燃起。
之前,看到齐远被袭击时,他感到十分荒谬。
巷子、医生、匕首、行凶的人,不管是时间地点,还是人物,都和白天的幻觉一模一样,——除了他这个变数。
不管是著作《梅花诗》的邵康节,还是预言黑洞的爱因斯坦,或是预言过wifi的特斯拉,所定下的预言,都是在掌握一定知识、信息以及时代发展流向后推测出来的。
而他,在没有任何孵化条件下,竟能够预测未来所发生的事情,简直背离了他的认知。
唐苏洛不知道这个预言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能够通过拯救他人可以多出一个月的寿命,他只知道,这个契机,或许是自己活下来的唯一机会。
他就像掉进深渊后,在绝望中抓住唯一一根救命稻草,释放出狂热的希望。
他想活下去。
纵使前方有再多阻难,他都想活下去。
唐苏洛内心澎湃地回到了家,他眼神明亮,眉间愁闷一扫而空,和原先出门的自己判若两人。
他用袖子擦拭额头的汗水,在看不见的深夜,心中惊喜仍未散去,他从口袋摸出钥匙,试了好几次,才将钥匙头完整塞进去。
咔嚓——
门开了。
——你是谁?——
充满质疑的声音顺着风从后方传来。
唐苏洛激动的心情戛然而止,他猛地转过头。
耸立的水塔,比老城区任何一栋居民房都高了不少,孤独地驻守在正中央,将圆月遮去半边。
唐苏洛盯着水塔。
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注视,从水塔最高处睥睨而下。
他眯了眯眼睛,高塔之上,除了明亮圆月,什么也没有。
听错了吧。
那么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有声音传了过来。
唐苏洛暗嘲自己敏感,将家门缓缓关上。
回到家的唐苏洛并不知道,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一只黑色燕尾蝶从门口穿过,晃晃悠悠地飞到高塔最高处。
黑色斗篷被风吹起,一个男人出现在高塔之上。
他靠在悬浮在空中的巨大镰刀上,冰冷无情的目光,穿透墙面,直视唐苏洛的方向,浑身散发出不可侵犯的威压。
四周动物低伏在地,瑟瑟发抖,深怕这位大神发怒,带来灭顶之灾。
黑色凤尾蝶乖巧地停留在男人肩膀,丝毫不被男人惊骇的气势压迫,时不时煽动两双翅膀,好像在汇报什么。
“没法靠近吗?”
男人勾起嘴角,低哑着声音道,“有趣。”
......
“呼,”张宇靠在栏杆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皱成沟壑的眉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坚硬严肃,“你这次也太不小心了,不说上次被打得头破血流,这次又差点丧命,你当自己是金刚不坏之身啊?”
“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下次不会了。”齐远站在通风口,笑得温和。
“还有下次?”张宇将烟头掐掉,神情恐怖地看向齐远。
“我可不是猫,没有九条命去作死,”齐远不在意地推了推眼镜,随意攀上张宇的肩膀笑道,“大半夜将你叫出来办事,算我的错,下次请你喝酒,我们不醉不归。”
“喝酒?”张宇将他手甩开,嗤笑,“还是别了,我的大忙人,你用手指数数,欠了我多少次了。要真等你一起喝酒,我估计都七老八十了。”
“这不是忙吗?”想到之前放人家鸽子的事,齐远自知理亏,讪讪摸了摸鼻子,“对了,我让你调查的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有信息?”
想到放在家中的那件厚实风衣,以及青年冻得苍白的面孔,他不禁担忧起来,没有外衣在外面乱逛,可别感冒才是。
“老城区设施老旧,加上下午一场大雪,拍了跟没拍似的,根本看不清楚,”张宇头疼地揉着鼻骨,“你不是说白天在医院见过吗?你查查医院最近病历,说不定能够找到什么线索呢?”
“我明天到医院问问。”
齐远看向远方,幽幽叹口气,“这次也怪我,粗心大意。希望医院和那个救我的孩子,别受到牵连才是。”
张宇理解地拍了拍齐远的肩膀。